“要你去就是要你搞好它!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都识人不明吗?”冯世钊终于忍不住了,拍了下桌子。
“你要什么结论?组织上对你的任命就是最好的结论了嘛。”冯世钊提高了声音。
“我不拦。”
“谁?我认识吗?”吕绮问道。
“如果时间倒退几年,我可能与你想的一样。看来红星的围墙早该推倒了。你要去见李素艺吧?千万不要误导她。她已经够可怜了。”
“我还要跟你说说那件事。小兰已经走了六年了,你必须找个伴了。小可对你是真心的,你一定要当回事……”
“陶唐!你跟组织搞什么讨价还价?嗯?”冯世钊突然站起来,盯着陶唐。
“是一个你认识但肯定没想到的人,陶唐!”
“我也不愿去,可是没办法。上面已经跟我谈话了……”
关于陶唐出任红星董事长兼总经理的提议是冯世钊提出的。因为陶唐有在盛东任职的资历,党组会上没有过于强烈的反对意见,顺利通过了。但秦海涛怀疑,提出这项建议的冯世钊受到了某种压力。就冯世钊的性格,未必愿意让桀骜不驯的陶唐再次出任集团主要子公司的一把手。宋悦垮台,必须向红星派出新的负责人了,但不应该是陶唐。
“妈,我的工作有变动……”陶唐接过岳母递过的茶杯。
李素艺是吕绮高中时期的同班,也是相处几十年的朋友,出了这样的惨事,吕绮必须第一时间赶去劝慰。
可是也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冯世钊对陶唐格外器重。频繁轮岗一般都是提拔重用的先兆。陶唐有总部任职的经历,但他没有当过部门一把手,这就是个缺陷。政研室主任是清要岗位,不像发展战略部、运营部、财务部那样事务繁钜,但却是总部主要领导的智囊。将陶唐安排在这样一个岗位很难说没有深意。事实也证明了这点,当安道永调离集团出任南方某省省委副书记之后,冯世钊坐上了集团一把手的宝座,他的重要文稿几乎全部出自陶唐之手,证据就是冯董的讲话风格为之一变。而且,只要冯世钊“出巡”,陪同随员里必有陶唐,在部门主任一级中,排名仅在老资格的发展战略部主任袁长海之后。这坚定了秦海涛的看法,冯世钊是将陶唐作为第二梯队培养的。
闻讯赶回来的李素艺丈夫与正在清理现场的拆迁队发生冲突,混乱中被硬物击中头部,送至医院后没有抢救过来,死了。
“冯总,我说的是实情嘛,我就是不合适嘛。”陶唐无辜地看着有些恼怒的冯世钊。
“这要问你!我早和红星没关系了。你看看这里,除了几个朋友,公司领导有出面吗?有吗?”孙敦全将有些发呆的吕绮拉至一边,“对了,告诉你个要紧的消息,你们的新老板马上就到了。”
……
冯世钊的动议得到了当时集团一把手安道永的支持,于是得以通过。陶唐离开了滨江,回到燕京总部担任了政策研究室主任。在大部分人看来,陶唐被“贬”了。政策研究室主任跟盛东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是平级,但重要性显然不如后者。因为后者的上升通道要宽广的多。而且,个人收入要缩水一大块。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年少挣二三十万无论如何是个大事。
“够了!就这样吧。”冯世钊站起身来,“假如你还记得自己是一名党员,就不要再质疑组织的决定了。目前红星很不稳定,你去了后,第一是要稳定军心,把今年的任务完成好。必须的人事调整,总部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第二是谋划好红星结构调整和战略重组的事,这件事对于红星,既是难得的机遇,也是巨大的挑战。当然,后一条是个大事,总部会高度关注,否则我就不去了嘛。至于政研室,总部已决定兰元珍接替你,今天就可以向他移交了。”
这是很蹊跷的事。一般而言,子公司不可能推翻总部的决定。盛东公司祭出的武器是职工代表大会决议。因为从法理上讲,任何有关公司资产重大并购出售都是要上职代会的。方案是上会了,却遭到否决。不知何故,安道永将此事死死地压下了。不久,安道永就调职了,新职务对于安道永而言是高升了,这也说明安道永并未遭遇仕途上的危机。
乔秀英沉默良久,“也好,你爸妈要回平泉,你也别拦着。那里总归是他们的根。”
现在冯世钊把陶唐派至着了火的红星又是什么意思?不到两个月,红星公司接连栽倒两名高管,包括一把手宋悦。谣言纷纷,人心不稳,加上红星经营问题的积重难返,将陶唐派去红星,是救火还是贬斥?秦海涛真的说不准了。
“以前听你说红星厂很困难,这回你到那里,可不能像从前一样玩命了。自己年龄也大了,要珍惜身体……”
……
故事就这样开始吧。
一年前,他从盛东调任总部,他本以为会长留盛东,所以在滨江买了房子,现在看来或许是个错误。父母在那边已住的比较习惯了,女儿正在读初中,也不宜更换环境。所以他来燕京时,将父母和女儿留在了盛东。以他的薪水,在燕京买房子也比较困难,而陶唐本就不准备在燕京安家。好在集团有自己的房产,总务上给他调出一套离总部机关不远的三居室旧房,每月的租金是象征性的,也算一种内部福利。于是陶唐将岳母从老家接至燕京,让岳母给他当了一年多的“保姆”。
“好,马上去。”
陶唐平静地看着戚建民,面无表情。
“啥变动?”
“冯老总,您这么说,我就没话可讲了,”陶唐平静地说,“不过,我要提醒组织,我是红星子弟,我在那里出生,我的青春岁月也是在那里度过的。现在,我的大部分家人仍生活工作在那里……目前的情况下,为避嫌计,我似乎不该回红星工作。”
“我听他自己说的,就是昨晚。嘿嘿,看我们这位老同学如何收拾红星这个烂摊子吧。”
他电话叫来李静取走文件,并没有立即去冯世钊那里,而是静静地坐了十分钟,才去了三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我不信!厂里不出面吗?这可是我们的员工。”
乔秀英站起来,“刚消停几天……这不折腾人吗?”
“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也是最后一次了,等小荷上了大学就自由了。”
“嗯。”
李素艺的丈夫也是红星公司的职工,一个老实巴交的管道工。吕绮无论如何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惨事。她问了李素艺所在的医院,打电话向她的顶头上司请假,向厂办要车,准备去医院探望陷入绝境的老同学。临走前,吕绮愤愤不平地对闻讯赶来的孙敦全说,“一定要告他!告那个拆迁公司背后的房地产公司!把他们告到家破人亡!”
“陶唐同志,党组研究了你的工作,决定动一动……”戚建民慢吞吞地说道。
陶唐回家比往常要晚,因为移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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