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猛地甩头想将各种声音从她脑子里甩出去，眼前场景却蓦然变了。

从一片黑暗，变成了白日里她去过的宣德殿广场，厮杀结束之后。

满地鲜艳的血色弥漫，似一朵朵妖冶艳丽的大丽迎风招展。

她看着躺倒一地的尸体，迟疑了片刻，终是抬脚从满地的尸首中间走过，寻找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身穿红色衣袍的男子，却是不敢走近。

等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过去，想要拨开男子脸上的发让他的脸露出来，男子却在她的手伸出去的那一刻说话了。

“无忧，你是在找我吗？”

男子的声音很陌生，不是她先前听见的东方显的声音。

她怀着疑惑将男子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来的，却是另一张她根本不认识的脸。

“你是谁？”她问。

“我是谁？”男子诡异地笑起来，“你说呢？你认为我是谁？”

“我不认识你。”

“呵！你还真是敢说啊，连我都敢忘，我就是……”

她耐心地等着男子的答案，却不想男子的脸忽然变得狰狞，最后竟变成了红色的骷髅，双手用力地掐上她的脖子。

“啊啊啊！！”

季无忧尖叫着从梦中惊醒，下了朝就回到锦兰宫处理政务的季长风闻声放下奏折，快步来到床边。

“怎么了？做噩梦了？”

季长风替她撸顺鬓边垂落的发，声音温和一如从前，就像昨日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不怕啊，有我在的。”

季无忧呼吸急促胸脯起伏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待气息慢慢平顺，因噩梦而紧张过度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

昨日种种在脑中浮现，她抬眸，望向眼前的人，双目所及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双眸扑闪，她心中已然明白了什么，伸手推开季长风径自下床，往记忆里殿门的方向走去。

只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她才刚走出没多远，就被自己脚下的裙摆给绊了一下，往地上摔去。

预期中和地面亲密接触的那一刻并没有来，一股冷风卷来，她随之落入一具温暖坚实的怀抱。

她不贪恋这样的温度，刚站稳就用力将季长风推开。

“走开！别碰我！”

她不需要一个骗子关心她，她更不想一个骗子接近她。

季长风听话地站定，凝着眉看着她。

看她跌跌撞撞走向殿门，却因方位估摸错了，走到了墙的前面。

看她双手在墙上摸索，一步步挪到大门，却在要出去的时候，被那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季长风眉头越皱越紧，直到听见外面宫人请安的声音，方才猛然惊醒，一阵风似的跟了出去，屏声敛息的跟在季无忧身后。

由于眼睛不便，季无忧并没有走多远，而是凭记忆摸索到台阶的地方，在第一级石梯上坐了下来，脑袋靠着石柱子，闭目努力回想她遗失的那段记忆。

然而她回想半天，能记起的，始终只有在梦里出现的那些模糊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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