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何欢来到里屋,和外面也差不到哪去,一样的破败不堪。但毕竟是个秘密的地方,不好张扬,也没办法找人装修。
“......好,我马上过去。”
手机忽然响了。
果然。打来电话的是他的新搭档何欢。
成羽飞愣了一下。
“没关系,看不太出来就好了。你们给他用了麻醉药吗?怎么不醒?”
“唉,谈什么回报啊?”何欢一拍他的肩膀,“自从我们是搭档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是好哥们儿了,帮忙嘛,应该的。况且我挺喜欢这个小鬼的,帮她也是情愿的。”
“......啊......好吧,她人呢?”
“你不懂,有的医院根本不管,有的医院做是做,但他们最多也就给你一抹,暂时看不见而已,日后再长新肉,就又能看出来了。毕竟医院里不敢做太大的动作的,他们可不敢承担责任。这里是我托人找的,说是出来的大部分都上这儿做的,效果很好,就是很残忍,收费贵,而且会留疤。”何欢解释着。
池里的鱼一定很凉快。但他又不会傻到跳下去。桥上毕竟还是热的。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庄子和惠子脍炙人口的那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把她交给他,他有些不放心。
“你大爷......不是让你坐车来吗?”何欢的表情瞬间像吞掉了一只苍蝇一样,“还嫌你自己身体不够糟糕啊?我告诉你你再这样全身瘫痪是迟早的事!!”
何欢顿了一下,说:“但......毕竟洗脑的方法也会有残余,说不定哪天受了什么刺激的话,就会想起以前的一切......”
“......”何欢愣了两秒钟,略生气地吼道,“说什么傻话呢,我就不信你会这么快挂掉!”
成羽飞的手机铃声,是那些年很流行的背景音乐《雨的印记》。光是听就能给人清爽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甚至只想静静地听一会儿,不去管究竟是谁打来的电话。
“周叔给她上了麻醉......恐怕待些时候才能醒。”
“是她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就像是任何美好的事物,内里,总会有一个如黑洞般的神遗之地。
他站在了目的地楼下。
“嗯。”
这幢楼......在成羽飞眼里,至少有......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吧?这种危楼真的还能继续用吗?......一边嫌弃地皱着眉,一边一步一步上楼梯,扶手脏得似乎是用猪油洗过,墙角的蜘蛛网结起来都能媲美中央网络了。上到二楼,场景更是破败到了某种程度。昏暗的房间,脏兮兮的窗帘露着一个小口,射进些许微弱的阳光。地上一张床,不知躺过多少人,还有没洗干净的血迹;天板上吊着一只苟延残喘的风扇,扇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行......”
这条街是这个城区和商业街一样有名的骨头街,大家都称这里为黑街。许多乞丐,无业游民,以及街头小混混,都心照不宣地聚集在这个地方,但彼此又没有任何的联系。只是一群loser,在断壁残垣之中寻找仅有的存在感罢了。
“抱歉,我跑过来的。”他喘着气,抬头望着楼上的何欢。
“唉行了行了,别耍贫嘴了,快上来!”何欢不耐烦地招招手,示意他上楼来。
“没事......到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在了。”成羽飞十分冷静地说道,“现在,先把她的脸弄好。”
“那也好......至少待会儿不会感觉疼。”
“我是她......哥哥,我叫成羽飞。”
“嗯......这里的方法很野蛮的,但很有效,听那个医生说,要先把那地方整块肉挖掉,再从身体其他地方摘嫩肉补上。但,会留疤。”
被何欢称作杜医生的男人转过身来,情理之中的瘦。脸上的颧骨十分突出,跟没肉似的,就一层皮包骨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异常骇人。
“就算不会,我恐怕也会瘫痪什么的吧,这个病不就是这样的么,渐渐地失去感觉,失去身体的支配权......”
终于。
“唉唉......你怎么跟我爸似的......”成羽飞无奈地耸耸肩,“趁我现在还好好的,再不多跑跑,恐怕以后真的瘫痪了,想跑也跑不了。”
“那......先暂时让她呆在哪里呢?......”
“怎么了?”何欢问道。
要知道,就算以前他住院的时候,整天接触的也都是帅哥医生以及漂亮的护士姐姐啊,这种人......实在是不想多说什么。
“在里屋。看看去吧。”
成羽飞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毕竟,我相信就算你不打算再在她面前出现,你们俩,也一定会再见面的。这是缘分。”
穿过闹市区后,这一条街明显和上一条街不一个档次。仿佛是贫困区与商业区仅有一街之隔一样,若是晚上,则会看见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闹市区内人潮涌动,购物的逛街的层出不穷;而这里,仿佛是被上帝遗弃的角落,所见之处,只有一片凋敝和破败的景象。成羽飞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了,腿有些无力,也不想在这里继续跑。
成羽飞叹了口气,说道:“那......再过一年左右,等到我身体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你能帮我保护她吗?”
电话那头的何欢听声音也有些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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