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今晚能陪我喝酒吗？”

“等等，等一下。”

桌面的手机响了，白墨本想叫邹辰，随意扫向手机屏幕后，话语像一根鱼刺般卡在喉咙。

蓝书从后备箱中取出一打weihenstephan。

车子启动。

公寓里不止她一个，还有邹辰，让小舅舅看到不得打起来？脑子高速运转，白墨道：“你开车来了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白墨张了张嘴，又用力抿住，她此刻的心情仿佛梅雨天晾晒在屋檐下的衣服，湿漉漉的，攥着的手机掉在桌上，发出铛的一声，她望着浴室的那间门，和门缝中微微透出的水雾，怔怔地出神。

备注只有两个字：“帖子。”

颤抖着，犹豫地点开手机邮箱，标注着帖子标题的邮件发送来的时间是12月25号，有一个绿色的符号，已读。

邹辰几天前已经知道是韩小曼了。

白墨的脑海里倏地出现两幅画面。第一幅，少年蹲在停尸间里，身子微微颤抖，用竭力强迫自己镇定，接着，有第一水掉在地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紧埋的脸上掉落，落在水泥地上，泅湿了一大片。第二幅，晨光透过器材室的玻璃窗户，少年背对人，正在举着哑铃，运动衫下每一寸肌肉，都慢慢显出紧实的线条，当他把哑铃放下，喷张的肌肉缓慢地恢复，背影变得修长匀称，在阳光中投下流畅耐看的剪影。

白墨眼底全是阴霾，心头火窜起，压低身子缓缓地逼近韩小曼，如果说她刚刚还在纠结忍耐的话，现在她的表情则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嫌恶，眼神透着一股能冻死人的阴冷。

白墨道：“去江堤吧。”

所有情绪都消散了，白墨像被一根钢钉从头顶钉入，僵立无措，目光变得呆滞，木讷。

l市有一条江，叫柳江，离l中不远处有一座公园，就在江堤边，那里还特意搭着木质的人行走道，没有围栏。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白墨随意屈着脚，堤边的草坪是倾斜的，有一点坡度。

白墨抓起门边的钥匙就出去了，没有和邹辰说，或许是下意识地暂时想躲着他。

鬼使神差的，白墨拿起手机，输入密码。就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再度响起，白墨滑开接听键，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小辰，你要查的那些资料还需要一段时间，查到后我会马上发到你邮箱，叶叔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你父亲已经知道了，他……”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白墨低头接通电话，是蓝书，小舅舅知道她的上课时间，从来没有打扰她，如果这时候打电话必定有事。这通电话仿佛一根救命稻草，伸入幽深的井口。

蓝书将背椅放低，靠在上边假寐，车子内开着小灯，白墨开门进去，暖气扑面。蓝书侧面的轮廓很立体，把复古黑框脱掉后，棕色的瞳孔失了焦距，有一丝迷茫。

浴室洒水流倾泻的声音有点大，白墨的声音显得很模糊，听不出情绪。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事情的真相会是那样戏剧，那样令人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被卷进了一个搅拌机，把思考的能力，全都搅碎，弄烂，再扎成肉酱。

都是她幻想出来的画面，可是却像烙铁一样通红炽热，让她觉得揪心。

“咕咕咕咕咕咕喔，咯咯咯咯咯咯喔……”

上边清晰几行字，每次发帖的ip地址，时间，接着是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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