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废话,她知道那道目光的含义,那个人站在篮框下,背脊挺直,眼神中一片淡漠,即便一个负伤的王者,依旧保有骄傲,不允许其他人侵犯自己的领地。周边的人渐渐散开,白墨知道必须得完成这场比赛,竭尽她的全力。
“欸欸,矮一点那个21班的微信是多少,有没有人认识她?”
“墨子。”
邹辰蹙眉,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白墨和自己不是同属性的人。她与大部分学生的属性都不相同,很多学生,要么乖巧,要么叛逆。白墨都不是,她是天生的狼,却用一张羊皮恰到好处地包裹住身上的离经叛道,混在羊群中。
场外众人的欢呼淹没了球场,大家都没看清邹辰的动作,似乎就是电光火石,修长的身躯已经绕过白墨,篮球脱手,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圆润的抛物线。
“谢谢大家。”白墨微微鞠了躬,像中世纪英伦的绅士,捕获了不少小姑娘的芳心。抬头的刹那,所有的谦逊都不见了,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四射,白墨右脚重重地踏着地面,指着脚下。
原本一个颇为低调的人就这样被生生挖出来,曝光在大家的视野下。
五分钟,哨声响起,没有人输,也没有人赢。
于洋眼角抽搐,这小子该不会是尿频尿急尿不尽吧。
邹辰:“这是事实。”
裁判一边弱弱地问:“还有1分半钟,比赛还要继续吗?”
忽而,后腰上一股尖锐的力道袭来,隐秘又准确的一肘子,白墨避无可避,生生地受了全部力道,不由自主颤了颤,咬牙稳住身体,邹辰的手受不住她再摔一次。
六点过的天空已经沉淀,没有云,微风拂动,吹起浸湿在额前的碎发。白墨有节奏地拍打篮球,双眼如鹰隼般注视着邹辰的一举一动,锐利如斯,她的好胜似乎完全被激起,黝黑的瞳孔中燃烧着不知名的火焰,一簇一簇的跳动。步子晃动,带球靠近篮框,两人的身形又重叠在一起,嗒,嗒,嗒,全场唯一的声响,死神的乐章,每个人都被攫去了呼吸。
“精彩绝伦!”
他用的不是追,是泡。声线很沉,不似变声期男孩的鸭公嗓,平翘舌分得很清楚,柔软的低沉。
“我确实挺喜欢你的。”
白墨理所当然又有些无奈,“当时是真以为你被欺负好吗,谁知道你们认识,还是情杀。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谢了,也就算了。”
“阿辰,不打了,咱们去医院。”
邹辰把球扔给白墨:“前边四分钟给你。”
“小墨。”
她很久没有出现过类似这样的神情,一种戏谑的,压抑着怒气的笑,嘴角翘起弯钩的弧度。
韩小曼搀邹辰先离开了,白墨套上一件大衣,从胡肖手中取过扩音器,挂在脖子上,这是她让胡肖提前准备的。嗡嗡的声音回荡着,喂喂两声后,白墨的声音传进球场中每一个人耳中,将大家要离开的步伐生生拖住,在大家疑惑的神情中泰然自若地开口。
邹辰太高,这个不争的事实让他每次都能顺利把半空中的球截下。
“说你不长脑。”
莫思恒撇过脸悄声问于洋:“咸鱼,最后一句英文啥意思?”
“很棒!”
“不需要,我知道赢不了。”
白墨似乎预料到他的举动,想转身避开,无奈体力的巨大消耗无端让身体的动作慢了半拍,右脚移动间,恰好踏在邹辰下一个点,后者抽离不及,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脚上。她吃痛后退,却失去平衡后仰,本能挥手抓住了什么东西。
正中篮心。
沉默蔓延着,如同愈发黯淡的天,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不知道谁忽然叫了一声。
嘭,篮球撞击在篮框上,注定进不了框的球。
白墨摇头:“没事。”
“我还以为女生打球只会用指甲呢,还有还有,那两男的斗牛简直帅爆了,明明是校队的水准。”
邹辰:“上次……”
白墨看向韩小曼,她依旧在注视着自己,韩小曼的笑容展开得更大了,转瞬即逝,隐藏在脸颊的纱布里,棒球帽底的眼神又是满满的担忧,没有人发现这一处隐秘的举动。
他声线沙哑,牙关紧咬:“还愣,快起来。”
当初商量这个法子时,大家一致决定,让她来澄清最好。最初的一声斗牛是于洋叫的,不管输赢,点爆场面是最终的目的,要的就是让白墨震撼人心。
哨声响起,裁判:“请不要交头接耳,认真比赛。”
白墨囧了,居然还记得,她弄不明白邹辰为什么现在提起这个。可是,邹辰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了。他以为自己表达得很明确,你的篮球水平在我看来真的不怎么样,所以那么菜就不要总是逞口舌之快,一直挑衅别人。
她实话实话,十分坦荡,这种喜欢是喜欢一个物品的喜欢,也是欣赏一个人的喜欢,邹辰当然听得出。邹辰眉眼展开,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意,宛若初春嫩柳乍开,白墨便是这一瞬的怔住。
许娜,胡肖,于洋几人也匆匆跑来。
两人动作都激烈了些。
篮球有节奏地拍打着,逐渐逼近篮框,白墨握球向右虚假一晃,脚步一扭,左边上篮。邹辰把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火锅盖得结结实实。
校园广播停了,人群还意犹未尽。
两句话同时落地。
他一只手压在白墨身下,只靠单手撑地,腾出一点空间。
第二节课间,青春痘君又带了一个非主流君走了3,4次,于洋让他同桌也瞅瞅,结果白墨一抬头,两人一惊,那表情似被捉.奸在场的两小情夫,拔腿就走,别提有多逗。哈哈哈哈哈,你们终于明白21班男生的感受了吧,怎么能只有我们一个班的男生被墨子虐呢?是,校,友,就,该,同,甘,共,苦!
莫思恒激动得向空气中狠狠砸了一拳,失神地喃喃:“太他娘帅了!”
邹辰见过白墨挺多面,现在这一面却是她常用的壳,包裹着自己,对白墨而言,这层壳本身就是一种骄傲。你得剥开最坚硬的蚌,才能接触到鲜美的蛤蜊,这得心思去琢磨,邹辰还不愿费这个精力。
所有人发出遗憾的叹息,稀稀疏疏的掌声连成一片,变成热烈的赞扬,铺天盖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拥有这样的精准度,不能不让人由衷的佩服。
她这才意识到身下好像有什么凸起的异样,复杂地望向压在身上的人,他是出于什么心态才环住她,在她身下垫着自己的手?
胡肖架着白墨的手臂发现她微微抖了一下,担忧道:“墨子,怎么了?”
一段背了无数遍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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