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巧。”白墨撇撇嘴,听邹辰那口气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像冤家碰头一样,又是你!狗咬吕洞宾。谁乐意见着你了?学校就那么丁点大,小吃街就那么一条,要是知道她是你女朋友,我早不绕别的路走?
“你怎么样?”
她那时候很孤独。
“还行,不算难。”
他的出现,打破了虚幻。
摸底考持续三天,在周四下午宣告落幕,班里的学生一个个像是刚从牢里解放,欢声笑语不断,白墨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接电话,陈芬打来的。
想了想,她问:“他有女朋友吗?”
“物理试卷的答案贴在后面的墙壁上,大家自己去看看。”
周围的人说说笑笑,她却总也融不进去,隔绝的山谷,除了回音还是回音,除了学只能学。敏感的情绪让她初升高一不得不时时笑着,笑笑就能和别人走得很近。往自己向往的模式这样假装着,最后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否开朗,笑容是否明媚。
白墨初一的时候问过陈芬,若是有一天我不再优秀了,你会怎么样?
这样,很好。
“……”她刚刚的整理衣服都让这人瞧见了。
“小墨小墨!我物理89!新爪机有着落了。”许娜欢呼着扑到她背上,搂住白墨的脖子不停地摇着手中的卷子,红晕涨满脸颊。
“下次注意。”
体育馆中没有人,宽敞的空间里只有白墨和于洋跑动的身姿,布鞋摩擦木质地板发出好听的声响。白墨小学四年级开始学球,整一年,初二暑假又练习了一个暑假,比起运动员有些欠缺,和普通人打起来水准已经算挺高的了。
耗子?……在邹辰的冷脸和于洋讶异的视线下,白墨生生将称呼吞了下去,笑道:“罚站呢?”
从教学楼一层穿过,经过圆廊,图书馆,一路没人,这个时候本该是自习时间。图书馆前的草坪上种植有很多树,高耸的雪松,成排的枫树,秋风扫过,打着卷儿落下。
“宝贝,考得怎么样,难不难?”
37分的作文对于水平线一片平均为48的成绩来说,非常低。
陈芬笃定,你自己先会受不了。
她的随性是附带条件的,载重着陈芬的要求,白墨的漫不经心只限于她还在要求中活动,一条无形的绳索栓在身上,她可以抛掉第一,取第二名的名次,也可以抛掉第二,取第三名的成绩,却从没有尝试过徘徊在中间或下边的感觉,超出了限制。
大课堂间,课代表来回于二楼五楼奔走,卷子一张一张发下来,这时候往往比考试时更紧张,心跳如雷。广播体操从音响里传出,课间操,大家都集中在教学楼后方的桃柳广场,白墨拿着扫帚穿梭在组与组之间的走道,偶然俯下身看看地面有没有多余的纸屑垃圾,走道被大塑料箱子占着,书太多,抽屉小小的空间完全塞不下。
白墨注意到她的手,油湿湿的,像镀上一层油膜,这才想到,汤水从食品袋里扑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双手。衣服都这般惨样,更何况手?
说是那么说,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了,她在稿纸上涂圈圈,回忆抽丝剥茧,自己到底在那一千多个格子里写什么了?见鬼的37,她念及陈芬以往看似随和的盘问就心悸,试卷顶端的红数字比自己更像她女儿。
白墨摸摸口袋,想掏出纸巾给她,里边却空空如也。
冬天里窝着不容易起床,时常闹七八个闹钟,一点一点将瞌睡驱散,于洋出门看时间已经7点15,山地车一路狂飙,大衣像件披风挂在背上,冷风飕飕地往袖口里刮。
“嗯,可以呀。”
看什么啊?
一进教室,她就被许娜拉到一边,这妞神秘兮兮地,用手遮住半张脸,“昨晚你没来,我到走廊边上问老师问题时,看到她正在批改试卷,我隐约看到你的作文是37分。你是不是把立意理解错了?”
挂了电话,于洋玖明从教室里拿了两块拍招呼白墨打球。
也只有这个时候是放松的,老师们改卷的效率特别高,或许第一天的考卷今晚上就能拿到了。两人顺着楼道下去,经过二楼,白墨和邹辰打了个照面,他靠在数学办公室外的墙壁上,水洗牛仔裤,机车外套,黄色小瓷砖铺成的墙壁映衬这个人,随意,舒适,目光从她身上掠过,似是审视。
直扑身上的冲击力让她退后两步,一脚踏空,连忙调整平整。
韩小曼笑着望她:“原来你和阿辰认识啊,那就好了,刚撞着你别介意啊。”
“谁?”
课铃打响前一秒,于洋从后门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巨大的冲力使得椅子划开尖锐的摩擦,挠得心里难受。佘清海背立双手在班里转悠,走过于洋身边时拍了拍他肩膀。
白墨说不出这样的话。被冤枉了,也不会毫无顾忌地据理力争,她讨厌性格中唯唯诺诺的自卑和逢迎,像一根小刺儿,时不时扎出一点鲜红。她把它们藏得很好,如果不是遇上邹辰,她差点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光鲜亮丽,自由,勇敢。
“邹辰。”
是耗子君的女朋友吗?
“你怎么认识他的?”于洋问。
白墨心有余悸地踏踏脚,差点扭到了。
她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在做毫无意义的事,为了考试而学习,那么之后呢,她不快乐,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存在,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最无奈的不过,用优秀绑架生活,把孩子养成自己希望成为而未成为的模样。
白墨眼角上翘,嘴角上扬,眸子一闪一闪的模样,说不出的幸灾乐祸。邹辰忽然直了身子,换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边,就那么盯了白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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