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颔首,一抹暗影洒满俊雅之容,阴测测得道:“没错,这里就是炭山东南滦河上的汉城盐池,一个你和我皆想抹去,却怎么也无法磨灭的记忆。”
少年仍有口气在,倔强得拖着支离破碎的身躯,从尸堆中奋力爬出,肢体当啷着,摇晃着,仅由筋脉勉强相连,似乎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
(读者交流qq群:4775336,欢迎加入)
巴图莫日根已是目瞪口呆,不禁怔在当场,眼看着部族军纷至沓来,已然立于少年身后,几人拔出腰刀,狂笑着在少年身上恣意乱砍,刀刃极是锋利,裘服瞬间四分五裂,露出了雪白肌肤与开在上面的无数血痕。
大殿瞬间夷为平地,滚滚浓烟起处,震动未减半分,大地竟是下陷而去,形成了这百尺见方的无底深坑。
他的笑声异常清晰,似是在巴图莫日根的伤口处荼毒撒盐一般,说不出的刺耳与诡异。
“您不是祭司吗,怎么会见死不救……”巴图莫日根与少年反复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现出阵阵苦笑。
哔啵之音不绝于耳,万人尸坑不知为何,竟然自己燃烧起来,熊熊热焰烤炙得肌肤火辣,腾腾火苗反射得碧空血红。
殿中尸体缓缓浮出尘上,一片模糊血肉,白骨成浆,萧条肃杀得凄凄惨惨,俨然一处血浪滔天的万人尸坑。
少年周身晕染着血色,阵阵殷红激射若泉,他邪笑着,仿佛不知痛楚,苍白的脸上点点猩红,流露出狰狞之态。
笑声刚劲十足,却逐渐淹没在笙歌靡曲之间,忽然刀光骤起,两侧帷幔翻卷,赫然冲出数十伏兵,举刀向众人砍去。军士皆身披重甲,头戴貂裘,分明便是耶律阿保机的侍卫亲兵。
巴图莫日根跪在血泊之中,紫羽裘氅已被血污覆盖,羽毛粘黏在一起,显得狼狈至极。他感到周身出奇的剧痛,仿佛真的被人活生生的肢解了一般,这种痛感是如此的熟悉,不知是源自真实,还是记忆无情的复苏。
少年僵坐于地,就这样被刀劈斧砍,已是遍体鳞伤,他口中噙着鲜血,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兀自喃喃自语,笑道:“我不想杀你,只有你自己才能杀了自己。”他狞笑着,身子抽搐着,痉挛着,“痛吗,愤怒吗?这种痛楚熟悉吗,这种愤怒熟悉吗?”
他忍着剜心剧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发现自己与这个将死之人近在咫尺,少年的样子再熟悉不过,仿佛时空重叠,昔年的情景不断浮现于眼帘。
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窒息之感无情得淹没了巴图莫日根,他的眼真的流出了血泪,沿着面具后的脸缓缓滑落,“这……这是老夫的记忆吗,你是我臆想出来的自己吗?”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