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的眼睛如湖水一般清澄，痴痴地看了半晌，直看得柳如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嗔道：“怎么啦？你这样看我？”

张力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这是瘟疫重症病人的药方，济世医卿叶问天开价五百两黄金，就是想要这个。”

柳如是仔细地将药方写了下来，最后用樱桃小嘴吹干了墨迹，问道：“这是治疗外伤的方子么？你等着，我马上去抓药！”

柳如是回头一看，只见张力微笑着看着自己，用右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

柳如是一愣，奇道：“怎么？还有要加什么药么？你说，我给你加上。”

柳如是一蹙眉，恼道：“小娘我就心疼你了，怎么的吧！”

张力哈哈一笑，朗声道：“这里无非都是一些无胆鼠辈而已！少爷我还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张力笑笑也不说话，目视着柳如是到隔壁去找纸笔。

张力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接下来要做的事，相当凶险，生死未可知也。我若是……若是遭遇不测，你便将这个药方交给英国公府……”

张力沉思片刻，对柳如是道：“你拿纸笔来，我给你说一个方子。”

柳如是点点头，站了起来：“好！你开了方子我马上去给你抓药！”

柳如是脸更红了，身子微微有些发抖。这小妮子何曾见识过这等显赫勋贵家的女人，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

若晨一时之间，心思有些飘远了：王公贵族，朝廷大臣自己见多了，个个都是忘恩负义，追逐名利之辈。这张力一身正气，敢作敢当，真真是世间少有的伟男子！

柳如是满脸通红，小声道：“我叫柳如是。”

片刻之后，柳如是回到了厢房，手上拿着纸笔，开口问道：“你说吧，什么方子？”

此前柳如是和若晨还没碰过面呢，这是第一次二女见个正着！

此刻张力正躺在床上，柳如是在床边给他擦药。

张力眼瞅着这场面有些尴尬，于是开口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柳姑娘舍身救我，我也岂可负她？若晨小姐当初在回春堂中，救了我一命，我也是铭感五内的！只是还没找到机会报答大小姐一二。”

张力点点头：“若晨小姐请问。”

张力先前开了个方子，让柳如是将其中的药材捣碎了涂抹在自己伤处，毕竟这种外伤的话，外用药效果更好一些。

张力沉吟片刻，朗声道：“生大黄，猪苓，芒硝，枳实，桃仁，丹皮，赤芍，车前子……”

眼见若晨这会心情还不错，注意力没有放在柳如是身上，张力心中一动，叹了口气，道：“昨日我被歹人袭击，差一点就要命丧黄泉。这位如是姑娘挺身而出，竟然说愿意献身给那恶人，只求饶了我性命！我张力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受得了这个！我立即小宇宙爆发，将那歹人一剑刺死！”

柳如是知道“大小姐”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由得低下了头。

若晨开口问道：“你上次在蓬莱县衙大堂里施展的悬丝诊脉之术……”

柳如是一边抹药，一边偷偷拭泪，嘴里喃喃道：“那个歹人怎么这么狠心？下这么重的手！”

顿了一顿之后，若晨面露疑惑之色：“可是，你那天准确地说出了母亲的脉象，这……”

张力哈哈一笑，道：“相公我只是些皮外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若晨微微一笑，道：“果然如此！我说我自己测试，丝线就放在母亲手腕旁边，我也感觉不到什么震动呢！”

张力点点头，不再说话。

柳如是一脸惊愕之色，拿着药方的柔荑小手也开始发起抖来，嘴中喃喃地道：“这……这么重要的药方……你给我保管？”

若晨微微一笑，道：“你本来就先治好了我的咳嗽病，回春堂中虽说有我的些许帮助，归根到底还是你自己解决的……再说这次你救了我母亲——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曾医令阴阴一笑，神秘地道：“陈医令只管宽心，料想张力那贼小子背靠英国公府，恐怕是咽不下这口恶气的！咱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张力心里感觉甜滋滋的，笑道：“怎么？心疼啦？”

张力并不知道自己遇袭这件事，竟然牵动了这么多人的心！

张力恭敬地道：“多谢大小姐关心！我这小命硬着呢！”

灵儿一看见这场景，心中哪里还不明白，白了张力一眼，气呼呼地也不说话。

柳如是心里一阵感动，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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