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叶问天依然如老僧入定一般,许医令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许医令有些按捺不住,开口道:“医卿大人,现在山东按察司已经上报了朝廷,咱们想掩饰或者是撇清干系已然是不可能了……”
许医令就算有些木纳,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是——穆医丞!”
宋医士谄笑道:“只要穆洪峰一倒,医令大人自然是指日高升啊!”
叶问天靠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脸上愁眉紧锁,也不见了往日的悠闲。
许医令道:“正是如此。张力怎么死不死,怎么死,他们压根就不关心。他们要的,便是这证人证词由他们呈送上朝廷!原本若是医士触犯律法的话,必须是由我们济世医社上呈朝廷的!”
穆医丞用了整整三十年时间,才爬上了医丞的高位,此刻一想到自己便要失去医丞的职位,不由得有些不甘心。
这靠山,阉党和东林党都投鼠忌器!
更深一层,虽然此事面上还扳不倒叶问天,不过却会对叶问天的声名造成巨大的打击!
穆医丞点点头,满脸尴尬之色:“属下先前在黄土山处置不当……”
穆医丞好像有些明白了,心里猛地一惊!
曾医令笑道:“李医丞已经联络好东林党的言官,只要这案子送呈到了京师,谁也不敢遮掩!”
叶问天淡淡的道:“是,也不是!”
场面有些压抑,穆医丞和许医令显然都知道事态严重!
叶问天接着道:“穆洪峰,你知道我为什么亲自来这蓬莱县处理瘟疫吗?”
济世医社是牛,但是也仅限于瘟疫期间,与省一级的高官对着干,真的值得么?
穆医丞满头大汗,恨恨地道:“若是张力此事由咱们上报朝廷,张力怎么处置先不说,医卿大人自然有办法撇清属下的干系!可是现在他们在‘不知情’的掩饰下,已经将所有证人证词上报了朝廷,这,这是先下手为强啊——端地好一条毒计!”
可是,站错队伍的后果很严重。叶问天没有选择任何一方加入,而是选定了自己现在的靠山!
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穆医丞和许医令站在叶问天身旁,谁都不敢出言打扰。
穆医丞头上渗出了黄豆大的汗滴,喃喃道:“我明白了,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那张力,而是——”
叶问天微微颔首,道:“那屠杀病人的命令,若是真的实施,我也保不住你!”
鞑子朝养的言官已经连战五渣都算不上了,不过是些奴才而已,亦可称为“哈巴狗”,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宋医士赔笑道:“是啊,医令大人算计得如此丝丝入扣,连北京城的李医丞都赞不绝口呢!”
叶问天淡淡一笑,道:“怎么,怕了?昔年天启朝中,阉党和东林党斗得那么厉害,我们济世医社被逼站队,我都有办法化解!这点鬼蜮伎俩,老夫还不放在眼里!”
曾医令皱了皱眉头:“那次也算是老天帮了穆洪峰一把,他屠杀的命令都下达了,可惜兵卒们却染病溃散,没有执行……”
一阵意淫之后,曾医令又沉思了半晌,开口道:“这次咱们从张力这贼小子身上着手,搂草打兔子,看来是没有丝毫破绽了!就算叶问天想保穆洪峰,也不可能了!须知我大明的言官,只要张嘴咬人,任你玉皇大帝也招架不了!”
穆医丞见叶问天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动,开口道:“医卿大人,今日之事……”穆医丞想了想,又觉得难以措辞,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叶问天睁开了眼睛,看着穆医丞和许医令,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宋医士道:“救不了,救不了呀!山东按察使司早已办成铁案,案卷移交上呈到了京师!嘿嘿,叶问天就算想遮掩,又怎么可能?!”
叶问天露出一丝冷笑:“张力?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而你穆洪峰,才是他们的目标!张力是由你穆洪峰亲手招录,而且你正是负责济世医社的人事,这‘失察’二字,足以让你医丞之位不保!”
低头一看,杯中却哪还有水?
叶问天看着穆医丞的表情变化,微微点头:“明白了?”
张力这小子死不死,怎么死,没人关心!
穆医丞也道:“咱们济世医社光医士便有好几百人,那张力不过一个新晋的小子……”
穆医丞接着道:“按察司衙门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表现出他们‘不知道’张力的医士身份!”
曾医令内宅,宋医士小心翼翼地躬身立于曾医令身旁。
明代的言官们,有如“疯狗”一般,战斗力爆表!
宋医士附和道:“是啊!上次黄土山之事,咱们功亏一篑,实在是太可惜了……”
曾医令有些尴尬,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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