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医令首先说道:“医卿大人,这名病患显然是瘟疫中比较轻的。他神志清楚,浑身也不见疙瘩,我看着气色也还不错,不是危重病人。”
县衙大门前,曾医令已经将推广白虎人参汤的公文张贴了出来。不少早起的百姓围在那儿,一名文士打扮的读书人正在逐字逐句地诵读。
车队缓缓停在了疫区大门,刚跳下骡子,张力便看见了王县丞和一名武将打扮的武官正立在大门前迎接叶问天。
叶问天先是细细观察了木板上的老者一番,沉吟了半晌,才出手号脉。
这次的瘟疫救治小队一共有九个人:叶问天和曾贤、许艺三人共乘一辆四马马车;而宋医士等三名济世医社的医士则乘坐一辆双马马车;最后刘郎中、顾郎中和张力,一人分得一头骡子,张力骑上了骡子跟在车队最后。
佛朗机是明代对葡萄牙的称呼,这种炮是由葡萄牙商人传入中国的,故而叫做佛朗机炮。
所以目前的疫区秩序,比黄土山上却是好上太多了。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叶问天微微颔首:“王大人言重了,瘟疫流行,老夫寝食难安,这本来就是我济世医社职责之所在。”
这武将正是登莱镇火器营游击吴德明。吴德明见医卿大人看向自己,连忙自报家门道:“下官登州镇火器营游击将军吴德明,见过医卿大人。”
约摸一盏茶功夫,兵士们便用木板抬着一名染病老者走进了帐篷,那老者的家属则是在帐篷门口候着。
出了蓬莱县城门,张力发现原本这里应该是一片荒地,现在却搭建起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窝棚,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头。
众人一脸肃然,叶问天又说了两句鼓励的话,便下令出发。
“医卿大人亲临疫区,真是这里安置的两万百姓莫大的福气呀!在下代疫区所有百姓,谢过医卿大人了!”王县丞一脸恭敬之色,深深地躬身一礼。
不得不说王县丞还是很有办事能力的。他从尚未染病的流民中选出了千余壮丁,由他们负责维持窝棚区内部的秩序。相应的,这些壮丁每日除了先领粥之外,还能为自己家里挣得三个白面馒头!
不多时,叶问天微眯着眼睛,开口道:“脉象低沉,细涩——你们也过来看看。”
守卫兵士挪开疫区大门,也就是那个粗大的木栅栏。众人在亲兵队的护卫下,进入了瘟疫窝棚区。
王县丞见堂堂济世医卿叶问天竟然如此客气,一下子受宠若惊起来,声音居然带着一丝颤抖:“当不得,当不得大人的称呼。医卿大人直呼在下姓名王奇峰就是了。”
叶问天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快:“吴游击,张总兵人呢?”
病人点点头:“刚染病时,确实浑身发热。”
整个马车队一路畅行无阻,早有县衙的衙役骑马在前面开道。
车队来到城门口,张力看见城门已经开放,把守城门的官军将木栅栏移开,很快便让出了一条道路。
本来以叶问天的身份,大可不必如此礼遇他。不过叶问天向来处事老练,只要是文官,明面上都不会给他难堪。
张力虽然骑的是骡子,而且还是在车队最后面,可是看见街道两侧纷纷避让的百姓,心头还是不免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曾医令也点点头道:“大人,咱们一行九人,窝棚里本来就住着病人和家属,连个腾挪的地儿都没有,更别说会诊了。”
那病人虚弱地道:“小老儿染病已有四五日了,现在感觉头晕、眼、浑身乏力……”
叶问天不答,带着众人走了几步,又低头沉吟了片刻,这才对许医令道:“不行,就这么进入窝棚,窝棚里病人多,咱们人也多,恐怕有染病的危险。”
见大家都号过脉了,叶问天对那病人问道:“你有什么症状,细细描述一番。”
叶问天微微点头,转身对济世医社众人和张力等三名郎中道:“出发。”
曾医令看了叶问天一眼,见叶问天沉吟不语,便开口问道:“染病之初,可有发热症状?”
吴德明给瘟疫救治小队的每人都准备了一把座椅,当然叶问天、曾贤和许艺的是将帅坐的,而张力那把椅子却是简陋了许多。
现在这里被划为禁区,所有染病的没染病的流民都被赶进了窝棚。木栅栏外,每隔十丈便有一门火炮。火器营的兵卒们也扛着各式各样的火铳,虎视眈眈地监视着窝棚区。
众人依次给病人号了脉,张力排在最后,脉象果然如叶问天所说的无二。
这?医卿大人竟然还能猜出病人下一步病情是昏厥?眼下可没有丝毫昏厥的症状啊!
张力来到县衙大堂,却见刘郎中和顾郎中已然到了,两人站得老远,互相盯着对方,也不说话。显然两人都把对方当做自己进入济世医社的大敌,对于张力的到来,两人正眼也没有看一眼。
王县丞虽说品级不高,不过好歹也是正经科举出生的文官,更是四品登州知府李大人的小舅子,这点叶问天来蓬莱之前便已经查探得很清楚了。
约摸等了小半个时辰,叶问天才带着曾贤和许艺,缓步走入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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