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医士也是一片骂声，曾医令怒极，对着穆医丞一拱手：“医丞大人，现在情况紧急，把这小子轰出去吧！”

这，这是要将流民全部砍杀呀！

果然，张力发现了病人口腔上部有很多红色的出血点！

屋中众家属接过药包，感谢道：“有劳小郎中了。不可在屋子里久待，这点我们知道。”

张力知道，明代所说的“疙瘩瘟”其实就是鼠疫中的“腺鼠疫”。因为腺鼠疫临床上的一个显著特征为淋巴结肿痛，肿痛部位包括鼠蹊腺、腋腺、颈腺等等。患者淋巴结多处鼓包肿痛，一旦进入发病期，早上发病，晚上就会死亡！

刚好旁边有一部牛车，张力便靠在牛车边上，倾听着帐篷里众人的议论……

张力想起了白天看过的那祖孙三人，家中壮劳力病倒了，只留下老母亲和七八岁的小孩子，也不知道那青年男子病死了没有？

可是，自己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郎中，说的话又怎么可能有人相信呢？

张力傻了眼，这些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根本没人想听自己说什么！

吃完晚饭，心事重重的张力走出帐篷，到大营中随便转转。

张力将药材包放下，对屋棚里所有家属道：“你们将药给病人煎服了，大家尽量不要待在屋子里，隔一段时间来看一看就行了。”

这少年，正是张力！

张力毫无惧色，走入议事帐中，对着穆医丞一揖到地，朗声道：“医丞大人，在下有大事禀报，是关于疫情的……”

李游击面露焦虑之色，拱手道：“还未发病的流民现在已经开始四处乱跑了，如果让他们跑掉，后果不堪设想！穆医丞，在疫区本将必须听您的吩咐。您现在赶快给个意见，是不是……”一边说，李游击一边用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连陆医令也坐不住了，他也站了起来，对穆医丞道：“曾医令言之有理，在下先前也未曾料到疫情竟然会大爆发，大人速速下令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这些流民如果跑到其他地方，整个登州府都要发大疫啊！”

张力下定了决心：战乱时代，想要遗世独立，逍遥天地间，恐怕很难！也罢，我不能看着无辜的百姓被屠杀！就尽我自己的绵薄之力吧……

夜间视线不好，况且这个时代很多兵士营养不良，都患有夜盲症，所以李游击道：“遵命！本将今晚严加戒备，只待明日天一亮，必让黄土山寸草不留！”

最要命的是，这次瘟疫关系着济世医社内部人员的晋升和招收新成员，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张力实在不想搅进这一趟浑水。

西山本来就是放弃的对象，能医治便医治，实在医治不了，隔离开来，自生自灭便是。而东山那一万流民才是重点保护的对象！

张力话还没说完，曾医令便打断了他：“狂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议事帐内众人都是大吃一惊，穆医丞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登莱镇的李游击！

可是，现在听到了李游击的话，济世医社的人，身为医生，居然也同意屠杀病人！

走着走着，张力来到一顶宽大的帐篷附近，里面传来了济世医社众人讨论的声音。

原来那老者姓曾，至此张力总算认齐了这次济世医社的三名领导：以穆医丞为首，陆医令和曾医令为辅。

“大胆！什么人？！”陆医令一声怒喝，济世医社众人也都无比震惊。

穆医丞重重地点了点头，厉声道：“事已至此，为了扑灭瘟疫，这些病人都是留不得了！李游击，你去处理，务必不让一人逃出黄土山！”

……

可是，现在东山瘟疫也大爆发了！

霍去病的杀人剑只为灭匈奴，我的杀人剑但为救苍生！

陆医令起身对那老者一拱手：“曾医令，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在下还是觉得应该再观察观察……”

议事帐中众医士纷纷附和，穆医丞心中开始剧烈地翻滚起来：对这里的疫情全权负责的是自己，一旦下了屠杀的命令，黄土山上所有流民都会被屠戮一空。

张力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又开口问道：“我听说最开始有人发病的时候，这里有很多老鼠死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路上张力一边送药，一边详细观察了每一位病人，心中却是疑惑更深：这病——不简单呐！不过以张力的认识，心中最最紧要的，还是需要从城里再调几味药材过来！

曾医令似乎有些不满，但碍于陆医令的身份，也不好发作，只得坐回椅子上，眼神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穆医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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