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先在棚子外通报了一声,很快几名病人家属便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将张力迎进了屋棚。
刘郎中和顾郎中伸长了脖子,仔细地听着穆医丞嘴巴里说得每一个字,脑子里都想着怎么顺着穆医丞的话,讨好一番,为自己进济世医社加分。
一进屋棚,张力见到的第一个患者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小伙子。这人面色赤红,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显然正在经历高烧的痛苦。小伙子身边站着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这妇人衣衫褴褛,看向张力的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刘郎中将嗓音拉得长长的,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张力愣了一下,道:“口渴?”
张力回想起后世那一场“非典”疫情,即使二十一世纪医学如此昌明,最开始对它也没有任何办法,造成了空前严重的影响。
穆医丞捋须道:“病人到底是什么病,还需观察一番。明日继续施药,老夫已让人准备了大量面巾,明天开始发给大家都带上,一定要保证你们自己不要染病。”
张力又看了看舌象,舌头呈红色,舌苔白厚。
众人顿时热烈地议论起来,显然“鼠疫”这两个字杀伤力极大!
只听见刘郎中沉声道:“在最初瘟疫爆发的时候,死了大量的老鼠!”
张力脑子急速飞转起来,鼠疫常见的有轻型、腺型、肺型及败血型四种类型。最严重的是肺鼠疫,未经及时抢救者多于两到三天就会死于心力衰竭、休克。临终前高度发绀,皮肤常呈黑紫色,故有黑死病之称。
走到封锁口,便有一名军校对宋医士行了一礼,然后有些焦虑地道:“医士大人,昨天晚上东边山上又送了一百多人过来,东边很多人都发了病。”
张力一琢磨,咽部充血肿大,肯定会牵扯到声带,病人看来根本说不出话来。
张力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药材包,心里开始骂起娘来。
黄县的郎中们本来心里就有气,见蓬莱县的郎中也在笑他们,登时便有一人跳了出来,怒道:“你们蓬莱县这次连个出名的人物都没有,还敢笑我们?!”
张力猛地一怔:——鼠疫?!
穆医丞又看了顾郎中一眼,道:“你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伤寒确实种类繁多,不可一概而论。”
妇人连忙点点头,红着眼道:“正是我儿子,已经病了五天了……”
不过一想起病人们绝望的眼神,张力不由得心中一痛,终究还是医者仁心的想法占了上风。
第二天一大早,宋医士带着张力等人又再次前往西山。
张力一听这话,猛地一惊,顷刻间想到了后世的几种类似病症!
刘郎中这话一落地,黄县的郎中们纷纷点头称是,刘郎中不免有些得意起来。
果然,刘郎中连连冷笑,显然是怒极:“哼!我今日已经详细探查清楚了,这次疫情爆发之初,最先大量死亡的,不是人,而是——”
张力注意到病人眼睛很红,而且刚才看舌象的时候,发现病人咽部明显充血,于是开口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说完这话,宋医士招呼了一声,张力等人便跟着他往山上去了。
刘郎中满脸怒色,瞪着顾郎中,咬牙道:“顾郎中,本来有些话我是要对陆医令说的,没想到你欺人太甚!现在当着大伙的面,我也不怕说出来,大伙给我做个见证,别到时候抢了我的功劳!”
众人顿时一片歌功颂德之声,连连称赞穆医丞想得周全。
刘郎中气血上涌,激动不已,连忙大声道:“医丞大人言重了,探问病源,这是小人分内之事。”
顾郎中原本以为穆医丞会训斥自己,没想到居然还夸了两句,口中喃喃道:“谢医丞大人,小人不敢,小人还未辩证出具体是什么病。”
宋医士等人走后,张力决定冒险仔细看一下病人,争取能弄清这次疫情到底是什么病。
顾郎中不以为意,道:“老夫看病四十年,这风寒之证看得最多。风寒这种病,千变万化——”顾郎中顿了顿,脸带鄙夷之色,“你不知道么,医圣张仲景老前辈,毕其一生,也才写了一本《伤寒杂病论》,其中症状万千,你一句话又岂能概述所有症状?!”
才走了一半路程,宋医士便对张力道:“现在情况恶劣,本医士要将这里的情形速速禀报给陆医令!你年纪轻,体力好,便将没有发放完的药材继续发完!”
这话把蓬莱县所有的郎中都带到了,三三两两的蓬莱县郎中们顿时脸色涨得跟猪肝一样,竟也找不到什么话回击。
妇人看了儿子一眼,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我儿子主要是发热,浑身疼痛,而且口渴,非常渴,每天要喝很多水。”
妇人身边,还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女童也神情紧张地望着张力。
显然目前黄土山的病人不是肺鼠疫,不过情况有些复杂,不能一概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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