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扫了一眼厅中这几人,有些神秘地道:“李大人,你这病因是肾阳虚……”
同年乃是指在同一年同一科的科举考试中,一起进士及第之人。
李大人略略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恢复常态:“小神医但讲无妨。刘大人乃是我同年,向来是老成持重之人……”
厅中只剩下刘伦父子,以及三五个等着给张力打下手的丫鬟杂役而已。
一听此言,纪郎中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众人一脸惊讶,都急切地想听张力继续说下去。
原本厅中众人见刘伦默许这小郎中号脉,还不便反对,现在纪郎中这么一说,立刻群情汹涌起来!
每个人出厅堂时,都忍不住回头看向张力:真想知道这小神医是用何等手段,才将李大人救活啊!
张力道:“李大人,你感觉怎么样?”
张力接着道:“行医最忌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李大人头痛,这症状可由很多原因引起,必须小心辩证。而李大人发热,是因为大人阳虚已久,精神不佳,今日多饮了几杯酒加上厅内人多嘈杂,才有发热的症状。”
大厅之中众人俱是官宦,又都有些见识,此刻却也被张力这一针回阳之术所慑服,竟是竞相击掌相贺!
张力转头对刘知行道:“李大人的意思,将这庸医重打三十大板,赶出门去!”
“小子!你不要脑袋了!”
……
原因很简单,亲爹没法让你升官,但同年可以。
张力淡淡一笑:“李大人头痛发热,只是表象。而纪郎中却把这些当成病因,只治标,不治本,结果险些坏了大事!”
“哦?”在场几人眼里都充满了疑惑。
张力只觉胸中恶气已出,这才开口道:“李大人念你是医术不精,饶你一条小命。借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故意杀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张力这几句话说得李大人连连颔首,李大人嘴唇也动了动,靠得最近的张力立刻点头应诺。
“神医!真是神医啊!”
“刘大人,这狂妄小子掉脑袋事小,耽误救治李大人你可吃罪不起啊!”
“刘大人好手段!刘大人府中居然有这等神医,下官真是眼红得很呐!”
张力点点头,道:“好,请恕在下冒昧了。刚才在下一直没有辩证李大人的病因,主要是因为李大人这是肾虚,不方便在众人面前明言。”
此言一出,刘伦和刘知行皆是低首垂立,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这小神医是何方神圣?小小一枚金针竟然有起死回生之效?!”
厅中众人俱是登州府的官员,这知府李大人是顶头上司,李大人默许之事,谁敢不尊,更何况还不得给刘伦几分薄面么?
“狂妄!”一声尖细的声音穿透厅堂,众人目光从张力身上转移到出声之人,却正是满脸通红,须发皆张的纪郎中!
张力也不管他,见李大人醒转,附在李大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纪郎中不信,上前一步抓起了李大人的手腕,细细号脉之下,登时眉头深锁!
李大人一脸惊恐之色:“若非小神医的医术卓绝,老夫今天就要一命呜呼了!”
张力将李大人会元穴中的金针取出,道:“这一针只为逆天回阳,李大人既然已经醒来了,就不可再用,否则会有麻烦!”
张力轻轻摇头,面露自信之色:“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张力不出声,众人也不知道他刚才跟李大人说的是什么话,估摸着这是李大人的意思,谁又敢轻易出言?!
明末这官场之中,同年、师生、同乡那都是最最过硬的关系网。朝堂之上选人派官不问才学,只问派系,所以后世便有“明朝亡于党争”之说。可见这同年的关系,有时候比亲爹还要亲。
张力一楞,我去,好大一张虎皮,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唬老子呢!
“乖乖,了不得!一针就能起死回生,果真是宋朝的金针回阳之术啊!”
这么一说厅内三人都听懂了,刘知行道:“李大人本来就阳虚,还被纪郎中的‘羌活胜湿汤’把真阳给发散出去,所以导致晕厥!”
纪郎中盯着张力,一字一句道:“狂妄小子,你可知道,庸医杀人是要掉脑袋的!何况还是堂堂的知府李大人!”
纪郎中气得浑身发抖:“老夫行医三十年,也不敢轻易动那金针之术,更何况还是这等危急关头!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放肆!”
眼见李大人醒了过来,大厅中不知谁高叫了一声:“好!”
厅里众人个个俱是会察言观色之人,没这点本事就别想做官了:这纪郎中一言不发,莫非果真如那小郎中所言,李大人还有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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