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并不理会我，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十一年前，有一日师傅受朋友之托去京城办事，回来时满脸焦虑之色。我与师傅情同父子，不知他何事如此忧虑，便私下询问。师傅道，去京城时吃饭遇到一个中年和尚，和尚向他化缘，便扔了些铜板，谁知那和尚当场恼怒，说我是佛派弟子，不是丐帮弟子，你扔钱是什么意思？师傅当时不愿生事，便取回铜板，给他钵里添了些饭菜，想将那和尚打发走。未曾想那和尚将钵往他桌上一摔，汤汤水水溅了师傅一脸。师傅忍住气，道你这个和尚讲不讲理？给了你饭菜你还想怎地？

那和尚一听打架，说我怕了你个牛鼻子不成。你们牛鼻子凭着软手软脚的功夫欺世盗名这些年，今天正好让你们现现形。

我本以为机会来了，我在武当学了一手高超的暗器手法，射到慧石师傅该是不难，谁知慧石师傅耳力很强，我稍有动作他便会听见，总会被他提前闪了去。

二牛走到坟前蹲下身子，从坟土里捡出些草根，碎石，他边捡边说，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又斗了一会，那和尚忽然冷笑道，太极剑法原来只有挡剑式，我说你们牛鼻子功夫软手软脚，欺世盗名，果然如此。师傅听了大怒，大喊道，抹剑式！一剑游离不定，直奔那和尚双眼，那和尚喝道，来得好！右手将剑砍向师傅的剑，师傅仗着宝剑之利，并不避开，剑势不停。两剑相碰，只听“当”的一声，师傅的剑竟然断了。

正在烦恼间，二牛又道，师傅再次回到山时，剑已然续好。我问师傅，是不是少林兵器院续的，师傅说不是，少林兵器院耳目众多，只怕瞒不过。慧泽领着师傅找到了慧泽的俗家师弟慧石，慧石当年在少林时正是在兵器院学艺，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冶炼技术。慧石念着同门情义，答应了慧泽替师傅续了剑。

我下山后，寻到桃源山庄，找到了慧石师傅说明来意，岂知慧石师傅并不答应，我若是学不成续剑之法，如何回去面对师傅？便横了心，在院里搭了草屋，白日跪在院里，晚上在草屋里休息。

跟着二牛来到后院，后院是慧石师伯打造兵器的锅炉和存放煤炭的草棚。

那和尚说，说将你听也无妨。贫僧法号道衍，出家前名姚广孝。若要寻仇，只怕你没机会了。

师傅道，略有区别，那道衍和尚的青铜剑是把钝剑，并无剑刃。

那和尚指着钵里的肥肉道，佛家弟子不食荤腥，你这不是消遣贫僧来着。

说完，道衍和尚便走了。

我说，这……

我吃了一惊，问二牛慧石师伯是怎么死的。

我推开门，二牛坐在以前慧石师伯常坐的位置。

一年前，我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将自己藏身正屋屋顶，在屋顶上抠了个小眼看着屋内。我打算等慧石师傅进来后趁他做事分心时，从屋顶用天女散的暗器手法打中他。只是慧石师傅进来后一直喝茶，我不敢轻举妄动，呼吸也放得极缓，怕他发现有了准备。等了半个时辰，机会终于来了。那天，你和武当四子正好前来续剑。

二牛点头，说这就是你慧石师伯。

师傅这才发现方才给他饭菜时不慎添了些荤腥，一时觉得自己理亏，便将饭菜倒了，喊来小二想炒些素菜给和尚。

我听师傅说完，忽然想起师傅与少林寺的慧泽自幼相交甚好，道少林兵器院传言有续剑之能，何不求慧泽师叔助你续剑？

坟墓前立了一块碑，无字。

二牛一愣，旋即嘿嘿一笑，说原来是白马寺的和尚。好一个证严，佛派输就输了，事过九年，仍是用个假名找我们武当撒气，为怕我们查出，竟在京城用假名用了这些年。真是好修为，好度量！

谁知那和尚不依不饶，说你侮辱了我两次，没道歉一次，是仗着三清人数多，觉得如来佛祖好欺负么？

师傅听我讲到这里，说确有此事，那日我想带孩子回武当，那农户却不同意我将孩子带走，我本惋惜了些时日，若不是掌门早已带回长云子，为师甚至有了去蝎子山杀人夺子的念头。

二牛说，我是一名武当弟子，是执法长老的徒弟。

师傅一听和尚想打架，便结了账与和尚约到城外，两人打斗起来。

我听二牛说无刃的青铜剑，忽然想起白马寺的证严师伯正是使的此剑，便有了疑问，道，那和尚是不是说了假名？他法号可能并非道衍。

我问师傅，是不是市面上普通的青铜剑？

我没日没夜偷袭，竟然偷袭了七年都未射中慧石师傅。

二牛顿了顿，又道，师傅的剑虽已续上，却非常苦恼。师傅说当日剑被断时，满脑子彻底的绝望，至今想起来，总会后怕。师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担心哪天剑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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