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万丽雯的办公室,季歆愉拨通了安娜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安娜那边回话的声音很急。
“歆愉,什么事?”
季歆愉也不耽搁她的时间,径自问:“安娜,我想知道百合园被砸伤的业主怎么样了?”
安娜那边沉默了一瞬,才回:“那位业主刚刚过世,我现在正赶去医院。”
季歆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缓和了一会儿,才回:“好。我知道了。”
“有进一步消息,我会告诉你。”
“谢谢。”
“跟我就别客气了。先这样。”安娜挂断电话。
季歆愉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辆,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冷……
再接到安娜的电话,是当天夜里。富城集团派了高层亲自出面谈和解,大有只要对方肯息怒,多少钱都肯出的架势。
安娜对着电话,声音微微颤抖,却又充满了愤怒:“国内的人怎么都这样?死的是自己的至亲啊。怎么能因为一点经济利益就不追究了?”
安娜向来风情万种,天大的事情都能潇洒应对。她不同于王丽雯,王丽雯是外强中干,安娜是真的无所畏惧,真的潇洒。可是,这一次,季歆愉在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束手无策的无力和痛苦。
季歆愉连忙问:“娜娜,你在哪?”
安娜抽啼起来,哽咽着说:“我在医院门口呢。”
“你在街边找个店坐一下,我去接你。”季歆愉嘱咐说。
“嗯。”安娜哽咽的鼻音更重了些。
季歆愉挂断电话,拢了拢头发,随手拿了件衣服就出了门。飞车赶往安娜所在的医院。她去时,安娜就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一脸的迷失之痛。这是国人在麻木前常见的表情。只是,大多数人在大学一毕业,就走到了这一步,安娜晚了些。
季歆愉将车停好,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歆愉,我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安娜微微抬头,路灯在她含泪的视线中渐渐朦胧。
“后悔回来了吗?”这是第二次,季歆愉这么问安娜。
“不后悔。”安娜依然是上次的答案,却远没有上次肯定。她转头看向季歆愉,问:“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你还会选择韩奕维吗?”
“会吧。”季歆愉扯了扯唇角,冬夜的寒风却很快吹散了她的笑容。
初恋那么美好,再经历一次,又有几个人能都不深陷其中?即便提前预知了结果,看到了我们,我们也总以为我们强大得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就如安娜。安娜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她怎么会不知道这里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她以为她以为做不一样的人。渐渐地,他们没能改变这里,却被这里磨没了最初的样子。
季歆愉抬了抬眼皮,眨去眼中的泪水,也眨去了美好的回忆。
“今天我找好了律师。我和韩奕维的离婚官司很快就要上庭了。”
安娜心疼地看着她,握住她放在膝盖上冰凉的手。
季歆愉回握住她的手,暖暖地笑了。
在这座大而浮华的灯火中,她们渺小,却坚持。
那夜和安娜分开后,再接到安娜的电话是第三天的事情。当时,季歆愉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安娜在电话另一端,激动地说:“歆愉,那家人拒绝和富城集团和解了。死去老者的儿子说,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为父亲讨回公道。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富城集团的垃圾工程有多害人。”
“那就好。证明你的坚持是对的。”季歆愉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眼神一点一点变狠。
“说来也奇怪,前两天他们本来都不接我的电话了。我们总编还让我别搞事了。说是富城集团那边已经和死者的儿子达成了和解条件。据说会赔他们上千万。”安娜总觉得这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点不对劲,却又追究不出缘由。
“别想那么多了。说不定他这两天晚上看到死去的老爹索命了,才发现自己这么做多不孝顺,就决定不和解了。”季歆愉安抚道。
“也是。他老爹等于是被百合园的垃圾工程谋杀的,他要是不追究就真是太不孝顺了。”安娜气势汹汹地说,大有想把天下不孝子都打一顿的架势。
季歆愉挂断电话,神情清冷地看着窗外白茫茫的屋顶。昨夜的那场雪很大,下了一整夜,掩盖了许多事,也改变了许多事情……
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王笑笑推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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