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李玄翊艰涩开口问道：“还有什么法子？”

帝王的自尊让他不愿去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

当倨傲成为一个王朝的墓志铭，这个走向末路的帝国无疑是可悲的。

赵叡抬起头来端详小皇帝片刻，再次叩首道：“和亲。”

李玄翊怒喝道：“赵叡，你是不是疯了？朕就这么一个妹妹，你要是敢让她嫁到大昭去，朕让你给她陪葬！”

赵叡平静道：“并非我们嫁公主，而是大昭嫁公主。”

李玄翊怔住了。

及至天明，顾沅这边得到消息，昨天还气势汹汹的李玄翊居然撤军了。

林濮阳皱了皱眉，“先前攻势迅猛的是他，现在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也是他，李玄翊脑子抽了？”

顾沅摇头道：“李玄翊水准也就这样，但我昨日接到一个可靠情报，耶律楚材把枢密院的接班人赵叡派到前线来了。”

顾沅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将领跌跌撞撞地闯进总督衙门：“禀……禀督师大人……”

顾沅好不容易才认出来面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将领是檀道常：“出什么事了？”

檀道常自觉语气有些不对，于是解释道：“督师误会了，捷报，是捷报！”

“檀道常，你说说你，明明是来送捷报的，说得就像全军覆没一样。”顾沅很是无奈。

檀道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李玄翊还留了一封国书，派使臣送了过来。”

“都被万人敌打成这样了，还有脸跟我们谈邦交？李玄翊当真是厚颜无耻啊。”顾沅一边说一边拆开信封。

片刻之后，他将那封名不副实的“国书”扔到一边，冷声道：“把那个使臣扣下，送往燕都，着锦衣卫审问。”

檀道常领命而去，林濮阳不明所以道：“写了什么？”

顾沅眸色冰冷道：“敢染指本部院的人，当真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林濮阳一头雾水，遂取了“国书”来看，这才恍然大悟：“临熙，你看这里，国书上只是说了和亲公主，并非和亲长公主。和亲长公主这个条件我们断然不会答应，但既然他们的条件是和亲公主，我们随便找个女子也能忽悠他们，北离人总归是异族，不懂中原的规矩。”

顾沅抬眸望向南方，神色中似有一丝悲楚：“我大昭从不打以女子为筹码的战争，若是让女子去和亲异族，以换取边境安宁，那要我们何用？”

前世她便是作为战争的牺牲品和亲南朝，最终客死他乡。

为此，他后悔了一辈子。

后悔自己当时没有足够的力量，护住她。

林濮阳沉默不语。

“先将使臣扣下，等着京中的消息。”顾沅凝眸望向手心躺着的那枚蒹葭佩，声音轻缓道。

全然不似方才那个眸色泛红近乎丧失理智的冷面阎王。

最终还是那份与寻常人不同的镇定抑制住了他心底的疯魔。

他很清楚，这封国书的目的正是扰乱他的思绪，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跟他下这局棋的对手显然远非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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