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之前命中的效果似乎并不理想，而且己方的巨龙与冰龙缠斗在一起，贸然发射弩箭很容易误伤。

他惊疑不定地睁开眼睛，就见自己手中的长矛竟从异鬼的小腹扎了进去，透体而出。

嗤——

冰龙半透明的双翼似乎真的是它的弱点，在韦赛利昂的撕咬之下竟裂开道道纹路。

冰龙的眼睛！

他知道，那才是龙最脆弱的部位。

而且，屠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由于惯性，提利昂栽了个跟头，险些就要成为第一位从龙背上摔下去坠亡的龙骑士了。

“啊！！！”提利昂疯狂怒吼着，像是要将内心的恐惧全都吼出来。

异鬼还在逼近，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像是在欣赏自己的猎物绝望挣扎的表现。

但这也激怒了冰龙。

诸神显灵了？提利昂惊疑不定地看着停在自己面前几英尺的冰矛矛尖，才发现自己居然离死神如此之近。

几个呼吸间，他竟如同一个灵巧的小魔猴，窜到了冰龙的头颅之上。

“詹姆？”提利昂浑身战栗，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你，你怎么？怎么会……”

就在提利昂胡思乱想之际，尖锐的破空之声在他耳边响起。

可惜，他没有再感受到那股暖意。

果然，面甲下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容。

而今天，提利昂在红袍女巫和黄金龙韦赛利昂的帮助下，也将一杆龙晶长矛刺入了冰龙的左眼。

一想到这里，提利昂就觉得胸膛中仿佛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简直要喷薄而出，焚尽一切。

甚至还幻想过自己能够骑在龙背上。

刹那间，提利昂发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让他仿佛身处世界之巅。

下一秒，首相塔便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拦腰折断。

几乎是在一瞬间，提利昂便被冻僵。

咆哮声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提利昂能够听得出来。

冰蓝色的吐息倾泻而下，轰击在这座高塔之上。

他能觉察到自己的长矛已经洞穿了冰龙的眼睛，插得如此之深，恐怕已经直达大脑。

咔嚓——

可惜，黄金龙伤势太重，动都动不了。

当年强如米拉西斯，也被多恩人的弩炮一箭射中眼睛，坠亡在狱门堡。

冰霜与火焰如同两杆色泽分明的水枪，在半空中剧烈撞击在了一起。

如果能再次变得如刚才那样强大，他有信心跟这个异鬼来一场决斗。

不然吐在龙背上可就丢人丢大了……

巨龙与龙骑士之间有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默契，所以哪怕刚刚达成伙伴关系，韦赛利昂也立刻明白了主人的心意，猛地扑到冰龙身上，张开巨口便咬住了对方薄如冰晶的左翼。

而冰龙骑士掷出的冰矛，却已经深深扎入韦赛利昂的腹部，让黄金龙再次发出一声痛苦凄厉的嘶鸣。

唰！

一支冰矛贴着提利昂的脸颊飞射而过，散发的冰冷气息几乎要让他的血液凝固。

半截被冻成巨大冰坨子的塔尖狠狠砸落在地，掀起大片灰烬和尘埃，还有无数粉碎的尸体。

冰龙骑士。

“诺亚！波德！快来救我！”

“不！不是这样的！”提利昂忽然扑了上去，抱住哥哥。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哪怕提利昂躲在黄金龙背后，也能感受到这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身上穿着再厚的羊毛大衣也无法阻隔它的侵袭。

无论是守军还是提利昂的侍从，都还没能赶过来。

死就死吧，至少死在了冲锋的路上。提利昂想着。

“梅丽珊卓？”提利昂低下头去，似乎能看到那个火红的身影正站在梅葛楼前，施展着某种巫术。

所以，他没有去管那个异鬼，而是冲向了正在和韦赛利昂缠斗在一起的冰龙。

只要杀死了它，那个异鬼便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它猛地转过蟒蛇一般的粗长脖颈，张开巨口，便对着黄金龙喷出幽蓝吐息。

虽然他用尽全力将龙晶长矛刺向冰龙的躯体，却没想到那一片片冰晶般的鳞片竟是如此坚硬光滑，龙晶长矛在鳞片表面划过，根本没能破防，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座经历了两百多年风雨的高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韦赛利昂也坠落在冰龙旁边，它看起来伤的格外重，全身到处都是伤口和冻伤，尤其肚子上的那道狰狞的伤痕，几乎将它开膛破肚。

而提利昂对身后的威胁不管不顾，目光只盯着一个地方——

只可惜，他太矮了，身高只有异鬼的一半不到。

甚至他还无比庆幸，能够在死之前实现自己儿时最大的梦想。

一声脆响，提利昂感觉自己的长矛似乎刺入了什么东西。

那是自己的杰作！

看着冰龙已经毫无色彩的双眼，提利昂感到一种强烈的自豪和骄傲。

他敏锐地感受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下意识地一低头——

或许千百年后，他的名字还将被吟游诗人传唱。

他艰难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左侧，就见那条冰龙正躺在碎石间，硕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了下来，左眼的眼眶之中插着一根龙晶长矛——

“还是坦格利安聪明，就该弄个龙鞍！”提利昂重新爬伏在龙背上，嘴里嘀咕着，但动作却老实了许多。

一种让提利昂感到无比熟悉的目光。

此时他也看到，那条冰龙刚好飞抵首相塔上空，发出一声咆哮。

可死亡却没有到来。

准备好了迎接死亡。

哪怕即将面对极为可怕的敌人，提利昂也毫无惧意。

虽说他手中也有一支龙晶长矛，可要论投掷水平，提利昂跟未成年的小孩没多少差距。

“梅丽珊卓！”提利昂渴望红袍女巫再给他输送一次力量。

“嘿！没打中！”提利昂吓出一身冷汗，却依然朝着对面的冰龙骑士挑衅似的吼道。

“老子跟你拼了！”提利昂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从雪地里爬起来，顺手拔出身旁冰龙眼睛里插着的龙晶长矛，然后就向异鬼冲了过去。

可下一刻，就见冰龙骑士伸出手，凭空虚握，风雪在他手掌间凝固成又一支长矛，矛头闪烁着幽蓝刺骨的寒光。

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身后那位冰龙骑士的冰矛。

唯一能够威胁巨龙的武器，就是城头装备的巨弩了。

于是，提利昂再次使出全身的力气，疯狂搅动龙晶长矛。

哧！

“死吧！杂种！”提利昂狂吼道。

倒转之间，提利昂却没有从龙背上摔下去，而是敏捷地扒住龙鳞，跳上了黄金龙的脖颈，又顺势跃上了冰龙的左翼。

没有选择投掷，因为提利昂信不过自己的准头。

“小弟……”詹姆笑着道，“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成为大英雄……你比我聪明，比我勇敢……不像我，只会做蠢事……”

搜寻的士兵终于找了过来，看到死亡的冰龙，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但在这激昂的时刻，提利昂却没有感受到成为英雄的荣光。

他只感到无尽的寒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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