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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窦开

她道:“若非你心里那个人,如何欢喜?”

阿诺一头雾水,“心里那个人?是谁啊?”

她道:“心里那个人,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阿诺低头细想,嘀咕着:“我喜欢姑姑、慈姑、阿穆、阿姊、阿良兄长……”

她却摇摇头,“我说的喜欢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

阿诺呆问:“喜欢还有分不同的么?”

她定定望着手中一把泛旧的木梳,喃喃道:“你见到他时,自然就明白了。”

阿诺摇摇头,“他又是谁?不懂。”

她道:“等你遇见了,便懂了。”

那时,阿诺很纳闷:一把泛旧斑驳的木梳,如何比得上那富贾府中送来的那些首饰?

山上生活清贫,姑姑和慈姑从不施粉黛,阿诺难得见到那些精致的饰物,她的眼睛当时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愈看愈是喜欢。可是,阿穆的阿姊却未看一眼。阿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那把普通的木梳背后究竟有什么东西竟然比金银的吸引力更大?

就在阿穆的阿姊出嫁前几天,阿诺和阿穆曾在山间看见她与阿良兄长在一处。两个少女当时好奇地隐在一旁的树后看着他们,只见阿穆的阿姊泪流满面,额头轻抵在阿良兄长的肩头,阿良兄长却颓废地低着头。两人沉默许久后,阿穆的阿姊慢慢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两人眼神交会时,柔情荡漾,深情缱绻。那画面,令阿诺莫名心跳。那心跳,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感受,似带着一丝兴奋,一丝害怕,一丝激动,一丝期盼,一丝不由自主,总之无法用言语道明。阿诺似懂非懂,这就是不同的喜欢么?

待阿穆的阿姊和阿良兄长离去后,阿诺和阿穆两人都沉默不语,与其说是沉默,倒不如说是尴尬更为贴切。 两人皆害羞地低着头,面颊绯红。

“阿诺,你……方才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么?”阿穆轻声问。

“我……我有点儿喘不上气,这里跳得很快!”阿诺捂着胸口说道。

阿诺又问阿穆,“你呢?”

“我……我也是……”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脸上的红晕迟迟不消……

其实,阿诺又不是个愚儿,长到这个年纪她还是知道男女之间似乎有那么回事儿的,她知道人分男女,家有夫妻,但是在她的想法里这男女成为夫妻只是做媒搭配,就如碗配筷子,是个看似简单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其中还有她看不到的抽象化的事物——感情。简单说来就是,她对男女之情的认知很是朦胧。这就好比,你看到花枝摆动,知道有风吹过,却不知道是暖风还是冷风,是柔风还是硬风,你甚至都不知道风是不是有个什么具体的形状。

是以,她问阿诺的阿姊“成亲不是喜事么,喜事自然就欢喜啊!”“心里那个人?是谁啊?”“喜欢还有分不同的么?”,那并不是她装傻充愣,而是她当时真的不知道有“情”这么回事儿,更不知道“情”之一字究竟是何意。

这方面,她甚至还不如阿穆。那日,阿穆的阿姊和阿良兄长离去后,她们沉默了一会儿又沉默了一会儿,酝酿许久之后,慢慢放开来,然后就开始兴奋地交流观后感。当时,就连识字不多的阿穆还提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诗句,这让平日里总在阿穆面前显摆学识的她顿觉矮了一头。

也正是那日,才正式启蒙了她对感情的认识。然后,她那平时都不怎么上劲儿的求知欲一发不可收拾,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去问姑姑和慈姑,她便寻思着从书里寻找与阿诺那句相仿的诗句。

姑姑喜好读书,在屋里以竹帘隔断专辟了小半边地方作为书室。里面的布置倒也简单,一张石砌案几,一个不大的藤木书架,墙上还挂着一张梧桐七弦琴。以前她也每日去书室中陪姑姑看书弹琴,但劳逸结合得很是适度,一般情况下总有半天时间要在山上山下疯跑着玩耍。但如今有了看书的动力,她便整日埋头于书室,再也不出外半步。姑姑和慈姑以为她转了性,终于有了作淑女的苗头,很是欣慰。

找了七日,粗粗翻了遍书架,她愣是没找到阿诺说的那句诗,甚至是与之类似的诗句。姑姑收藏的那些书多是经文和史书,还有一些诸子,甚至还有几册兵书,虽也有诗赋,却都是些山水田园诗。她一拍脑门儿,最后得出个结论,那些都是极雅正极正统的书,讲的都是些为国为政为战为人的大事,怎么可能会提到“君子求女”这样的情事?!否则显得多么不务正业呀!好女子似乎应如姑姑那样,心无杂念,一心只读圣贤书。自己埋头苦读竟是为了找这样的诗句,多少显得有些……呃,不正经。但这几日终还是有所收获的,六年来她第一次总体了解了姑姑那些藏书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话说回来,阿诺初晓男女之情是从旁人处直接看来的,没有一点儿理论铺垫和心理准备,而且还是朵无果之花。这对她的打击很大,在她正值豆蔻年华之时,这无疑使她对感情的最初印象蒙上了一层悲观的阴影。

————

“阿诺,你在想什么?”阿穆问道。

阿穆停止了拔草,可面前却已是狼藉一片,正如此刻她们杂乱的心情一样。

阿诺坐起身,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然后双手抱着膝头,沉沉道:“我在想你阿姊和阿良兄长。”略一顿,接着便连珠炮似的问道:“既然他们彼此喜欢,你阿姊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人?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要嫁给一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嫁给那个人呢?喜欢一个人,还可以嫁给另一个人么?不喜欢那个人,也可以嫁么?”

阿穆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半晌她问道:“你是在说绕口令么?”

阿穆想了一瞬,又道:“阿姊说那叫身不由己,有缘无份。”

阿诺眯着眼望她,无力道:“你就不能译成我能听懂的话么?”

阿穆理所当然道:“怎么译?我也不懂呢!你读了那么多书都不明白,我这没怎么读过书的就更不明白了。”

阿诺瞪大眼睛,斩钉截铁道:“我读的书上没有教这个的!”

阿穆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哦,那么哪里有教这个的?”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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