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没有办法下的办法，就这么丢弃宁川铁榔头觉得不妥，毕竟这具机械人体内还有宁川的意识存在，他只能说变成植物人，没有真正死去，抛弃荒野显然不符合公司规定，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但又如伊芙说的，她们不能把宁川带入他的肉体世界。

“那……长官，”麻子有些犹豫，她被铁榔头拉着走出基座，依然不舍地回头看着宁川，“……新造出来的宁川主人还是不是这个宁川主人啊？”

之前体验过的剧痛感再次袭来，黑暗意识流中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巨大压力把他的意识挤压地不成形状，感受着从外部而来的各种邪念，以及其中所携带的关于邪念的记忆，形形色色，向宁川展现着各种人性的丑恶，杀戮家人、抛家弃子、屠戮城池、活吞婴孩……这些记忆真实而具体，源源不断地挤入宁川的意识体内。

还有伊芙……

“吼~~~”

当所有声响都沉寂下来，躺在安息舱内的宁川神情安详而寂静。

他只能一个劲地往外闯，企图逃脱这些邪念的碾压，但让人绝望的是，无论他逃到何处，四面八方都充斥着无尽的负面情绪，根本没有所谓的“空地”，让人喘不起来。

铁榔头……还有麻子……

没有熟悉的人和事，也没有铁榔头和麻子指点……

铁榔头沉默了半天，又和麻子以及伊芙商量对策，但两个高级机械智能生命都没有好主意，踌躇了半天，最后伊芙只能接受铁榔头的命令，用周围的破铜烂铁替这具终结者残躯搭建一座安息舱。

这个过程说快很快，说慢也很慢，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宁川只觉得自己仿佛跑到了天荒地老，一直在纯意识的海洋中前进，但令人懊丧的是永远找不到希望，他没有目标。

反正奥丁帝国提供的仿真肉身除了背后的那具还有一百九十九具，只要宁川主意识还在，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

说起来，会闯祸的，还有香香吧……

他的意识体似乎是这混乱虚空中最受欢迎的诱饵，不断吸引着盘桓在空中的各种黑暗意识。

这一点有点类似平行世界，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却有着自己的命运轨迹。

铁榔头苦笑一声，她也正为这事头疼呢，“意识的本源都是同一个人，但这段时间宁川跟我们相处的记忆都已经随着这部分意识沉入了污染区，要是记忆还在，我只需要把这段记忆灌入到新的意识体中，这样宁川也不过换了一具身体，一切都还好说，但没有这段记忆……宁川…得从新认识我们了。”

对了。

如果此时此刻宁川有脸的话，恐怕早已扭曲到了极点，各种带着邪念的神情纷至沓来。

说到香香，似乎还忘不了一个人啊，叫什么来着。对了，露莉娅……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川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体只剩下零星的一丢丢，恐怕和芝麻粒差不多大，其中还保存着他的主观念头，其他的边缘意识，都被同化了。

愤怒、阴郁、恐惧、嫉恨、淫邪、贪婪……各种各样带着寒冷属性的黑暗意识不断从无尽虚空中涌入他的身体，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又如同一条条狰狞蟒蛇，妄图把他碾碎拍扁成与周围同样形态的纯意识存在。

完了，要被完全同化了。

当三女各自乘坐浮游舰飞往不同的肉体世界后，改造安息基座周围再次恢复了它应有的平静，或许只有满地的i型炸弹还能昭示曾经有人来过的痕迹，以及镶嵌在半空中若隐若现的虚空陷阱——为了保护宁川在安息舱内不被打搅，伊芙并未撤去这些高危险性武器，防止任何人的窥探。

四度虚无基座被挖空了，留下中心一座空旷的安息舱盛放宁川那半截身体，在为他的机体提供最低限度能量供应的同时，时刻监测着宁川的意识波动。

宁川突然感到一阵恐怖的窒息感，他没有实体，感受不到真正的窒息，那是意识层面上的被碾压，莫大的恐慌突兀地在他心底泛滥，继而想把他整个都吞没，像是有一片邪恶的荆棘刺破了他的意识，无穷的负面情绪如同针管注射般注入到他的体内。

他有些惊讶，此刻的他，意识体实在太小了，根本不足以抵御一波意识流体的冲击，但却真真切切地又“存活”了下来。

这真的是一处海洋，宁川惊讶的发现，自己顺着意识的“海流”，好像每次都在向上翻腾，被“海水”往上拖，因为他实在太小了，小到任何一股力量都能让他往上飘，虽然也偶有下降，但总归是上升多一点。

对此，铁榔头也很放心，她也不认为还有谁能突破第六代幽灵系机械人的军事防御屏障，即使是有，这种人估计也在世界肉体公司某处研究基地做着无休止的枯燥实验，根本没时间来这种荒郊野地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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