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看下来,诸位觉得如何?”
《牡丹亭》虽已谢幕,场间余韵仍旧未散,众人聊着戏,聊着柳梦梅与杜丽娘,聊着适才那位跳河的女子,既是遐想万千,又感不胜唏嘘,随后的歌舞及丝竹管乐表演终究成了旖旎夜色的点缀。
梁玄麟嘀咕了一句:“范宝凤?”
梁承恩叹道:“姚学士所言,我倒也能作证。”
梁承恩点头道:“这话有理,范府长辈为将此子引入正途,前后给他请了不少伴读、先生,但都被他用计赶走,只有这次这位小陈先生,不仅没有被赶走,似乎还相处融洽,之前我也曾为之纳闷,直到今日看了这一出《牡丹亭》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臭味相投了。”
隔窗的林玄脸色阴沉,道:“鸣蝉,叫人去范府楼船看看那个陈人中在干什么?”
“玄麟太子?”
梁玄麟微微叹息,道:“我实不擅诗词,今晚全看摘星太子技压全场。”
“家师陈人中填《鹊桥仙令》,才高三丈,全场无敌!”
姚守朴道:“摘星太子有所不知,那位陈人中先生所教的学生乃是范府的‘葫芦少爷’,这位葫芦少爷在庐州城可是恶名昭著,因受着家里老太爷的宠,于经济事务、圣贤文章,那是碰也不碰,家里家外,一味高乐,最擅行那乖张纨绔之事,整日厮混莺莺燕燕中,更是不必多说了。”
诗成,文气升三尺有余。陈摘星投笔而立,文气环绕其身,衣袂飘飘欲出尘。
陈摘星也不再谦让,道:“七夕亦是乞巧,我便先做一首《乞巧》暖场罢。”说着提笔便写:“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陈国太子团见状,个个神色激动,溢于言表。
范宝通念完词作,神魂激荡,难以自持,不等令官宣读,兀自大呼高嚷起来。
众人说着,又先后有诗词出炉,但过了近盏茶的功夫,仍无文气之作,已经有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范府那座大楼船,期望那位小陈先生尽快传出佳作。
陈国太子团则不屑道:“拾人牙慧。”
陈摘星微微一笑,也不答言。
随后听人唱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太子要在今夜突破!”
“可惜了。”梁国大学士姚守朴遗憾地接道:“辞藻足够华丽,故事也新奇,只是年纪轻轻便一味沉迷在这种脂粉闺阁的文字中,只怕日后也难成大器。”
仙居楼某位女扮男装的公主也暗暗吐了一口气。
此言一出,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小陈先生出手了!
转头看时,惊见一道文气柱已升至六尺,观其形状,沛然宏大,超旷豪迈,且有再接再厉之意。然后听范家那位葫芦少爷大声诵道:“缑山仙子,高情云渺,不学痴牛呆女。凤箫声断月明中,举手谢时人欲去……”
“难道是陈国的那位太子反客为主?”
第一轮很快结束,除陈摘星和范宝凤两首,又勉强选了几首优秀诗作传到忠亲王府楼船上,递给几位歌女吟唱。
人们虽不排斥红玉公主嫁于陈国太子,但如此被人欺到家门前,而无还手之力,心里终究难以接受。
“薛启,不得胡说!”陈摘星斥了一句,又道:“那位陈人中先生年纪轻轻便进范府做了先生,必有过人之处,不要把天下才子都看小了。”
满场才子又开始冥思苦想。
陈摘星听闻那位年轻的先生要夺魁鹊桥诗会,倒也没有多少在意,反而又问起那场戏。
又听有人宣道:“陈国太子做《七夕醉东风》,文气三尺三,再创佳绩!”宣完,有人唱了一遍,以证限句。
听到此话,下面顿时炸开锅。
这三句一出,那股文气柱忽然化作狂风,呼啸而去,场间众人无不面色惶惶,只觉天风海雨扑面便来。
“果然是陈国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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