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派出所还敢动手?!不想走了?不想就都不要走!”
静止住的空气里,民警不耐的扫这几个人一眼,语气嫌恶,“都老实点,该怎么办怎么办,说不清的就去法院说!当这里什么地方,想住两天?”
他把笔录本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安静了片刻,看场面稳住了,他继续给他们调解。事情不大,说来说去就是现在最常见的小三纠纷,没人受大伤,也没什么经济损失,流程走完了,打发他们各自签字走人。
女人看着警察问,“这就完了,他们摔坏我几十万的东西就这么不管了?现在不抓起来跑了怎么办?”
民警也要下班了,站起来懒懒回,“那个和今天这事不相干,你不是已经起诉了嘛,那就是法院的事。人跑了也是法院管,不在我们管辖范围。”
那头,强子跟孔珍坐着,低头签着字,两个人像是什么也没听见。签完了,民警说可以走了,他拉着她冰凉的手往外走。
女人冲着他们背影喊,“欠债还钱,我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躲到什么时候!我告到你们倾家荡产!”
他们出来就上了出租车。
夜色在窗外划过,车里,强子依然紧紧攥着孔珍的手,感觉的到她浑身都在微微抽搐。他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没事,没事了。”
回到这个不大的屋子,强子让孔珍先去洗澡。
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他找出两桶方便面,烧了壶热水,一人泡了一桶。没一会儿,一屋子都是方便面的味道。孔珍擦着头发出来,默默在小桌子旁坐下来。
“将就吃一下,想吃什么我明天再去买。”
孔珍刚洗完澡,面孔很白,嘴角的一块青更明显。
双眼带着湿气,她看看他,对他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挺好的。”
强子默了下,说,“那就吃吧。”
吃完了面孔珍在床上看电视。强子洗好澡出来,拉了拉窗帘缝,把沙发上的被子铺好,关了灯,躺上去。
他双手枕在脑后,听着电视的声音,看着窗帘发呆。
这三连座的小沙发是他去年逛家具城买的,才600块钱。看上去挺不错,其实是样子货,用了半年之后,靠背里的木条支架就开始膈人背了。这阵子,他一直睡在这张小沙发上,好在是冬天,沙发上有后棉垫,倒是不冷。一开始睡不着,睡着睡着也就习惯了。
过了会儿,孔珍说,“遥控给你,我睡了。”
强子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她,“不看就关了,我也困了。”
“那关了。”
“好。”
“啪”一声,电视萤幕的光灭了。孔珍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拉了拉被子,整个把自己裹住。
屋子黑了下来。隔壁人家还在看电视,有隐隐的声音传进来,衬得周围更加静。
强子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中杂乱一团。
过了不知多久,床上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还记得我那个小妹妹么?”
他没有动,声音很低,“还在上学的那个?”
“嗯,今年要高考了。”
“怎么忽然想起她了。”
她声调很缓,“去年的时候我带她过来玩,你和鹏哥带她玩了好几个地方,她到现在都记得你们。过年和我打电话,叫我跟你们问好,后来我忘了。”
强子本来想说:那你叫她好好高考,考完了过来,还带她玩。转念一想,等到那时候,自己和孔珍还不知道在哪儿了。
心头涌上一阵凄凉,过了好一会儿,他问,“身上还有哪里疼么?”
“没有。”
后来,没人再说话,黑暗里,只有夜越来越深。
半夜里,睫毛颤了下,孔珍缓缓睁开眼。
窗帘就在沙发上面,幽光透进来,落在强子安静的睡脸上。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她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直到有细小的风把窗帘吹动,他脸上的光影晃了下,他翻了个身,随之,更沉的呼吸声。
孔珍下床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穿的整整齐齐,波浪卷发扎成了辫子垂在脑后。她在餐桌拎起自己的包,最后看了强子一眼,轻声开门。
门把手转到一半,空气里响起了低低地一声,“珍珍……”
手顿住了。
“你去哪?”强子坐起来,目光没有一丝迷糊,直直看着她。
“去哪都好,都是我自己的事。”她垂着头,没有看他,声音很平静,“强子哥,你别管我了。”
强子走过来,把她冰凉的手从门上拉下来,“我们不是都说好了,过两天就走,到时就什么事都没了。”
她转过脸看着他,双眼渐渐涌上泪,声音里泛着哭腔,“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你店开的好好,我凭什么让你跟我一起扛,你扛不起的……我已经把我自己毁了,不能把你也毁了……”
强子抱住她,忍着心痛,“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说没事就没事,谁也毁不了我们。”
睡得迷迷糊糊间,孙鹏电话响个不停。
在枕边摸到手机,他闭着眼睛接了,只听那边说了几句,他抖得睁开眼,在黑暗里坐了起来。<!--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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