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年的出现的花魁都是众人所没有见过的,三年前出现的花魁宿夭足够让人眼前一亮,铭记在心。
她站在高楼之上,手上握着一把花伞,轻轻转动。身后的焰火散开,成为了宿夭的陪衬。
忽的有人大声喊:“是花魁,花魁娘子来了!”顿时河岸上的人将视线都向远处一艘比其余的花船更为华丽的花船望去。
花船后有人撑船,船前船后都点了一盏花灯,随船只摆动。岸上的人渐渐看得清隔着一层纸窗的花魁,船房里的烛火忽明忽暗的,并不清楚。
只等花魁出船。
按照往年的规矩,今年的花魁没有人见过,是楼里偷偷养在京城外的庄子里的。浮醉楼就是想借着花灯节让这位新晋的花魁在众人面前亮个相。
众人也只管将心放进肚子。浮醉楼是京中第一青楼,美人如云。这新花魁自然也是不凡,必定也是外貌极佳,宛如天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花船上。
帘前有一丈红纱,里面人的影子渐渐地越来越清晰。再后来,红纱被一只细白纤细的手慢慢拨开,里面人缓步走出来,花魁肌理细腻骨肉匀。
今年的花魁娘子,是折柳。
焰火在半空中散开,一身淡淡的萱草色薄纱盖住里面穿上的黄绫,焰火的光亮撒在身上,霓裳羽衣。青丝梳成朝六髻,在发尾与发前插上几根异曲同工的簪子。金色流苏从发尾穿梭停在空中,一动一摇。几根发丝没有盘起来,留在脸庞两边。
她拨开红纱出来,瞧见了天上的焰火,微微一笑,再转眸瞧岸上的人。折柳生了一双丹凤眼,笑拖娇眼。
浮醉楼很看中这次花灯节,自然给花魁打扮得似天仙般。有了胭脂水粉的少少点缀,肤如凝脂,螓首蛾眉。佳人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开。这花魁的出场的确使众人惊叹,天仙娇媚。
折柳手中捻着一枝白梅,这个时节白梅正艳,雪压南枝。花枝上的雪还未全部融化,有花苞未舒展开来,但大多的已经开得差不多了。
她低头看花,花枝摇曳。美人似花来,雪未尽,惹人怜。灯光绚丽,素手捻梅,残雪未退,美人垂眸轻嗅,一时间竟不知花美还是人美。
船渐渐靠岸,但并未停下,身后的船夫继续沿着河水行驶。街上的灯火印在水面上,被一阵波涛打散,等船离去,又恢复平静。船离岸不远,伸手就可以被岸上人拉住。船夫摆的船离岸近就是为了方便让人近距离接触花魁。
折柳站在船边,挺住身子,手中不由地转动那枝白梅。渐渐地船已经靠在了岸边,花魁伸手,将那枝花递给了岸边的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还没反应过来,那枝花已经到了自己手里,而船又继续行驶,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小孩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傻傻地笑自己遇到了一个仙女姐姐。
花魁莞尔一笑,花枝已送人,再抬眸站在船边看岸上的人,他们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这便是浮醉楼的厉害。佳人红妆,无人不知楼中新花魁貌若天仙。
天边的焰火再次散开,折柳转身入了船房,红纱再次盖住人们的视线,只得隐隐见着纸窗里的人影。
见船上花灯荡漾。
折柳这个新花魁已经印在人们脑海中,且能与三年前的花魁宿夭相媲美。
等到折柳回到浮醉楼已是丑时。有婢女帮忙将身上繁重的衣服褪去后,便留她一个人待在房里,关上房门离去了。折柳自己一个人坐在铜镜前,久久未动。今夜的事着实让她有些疲倦。
夜已经过了许久。老鸨让她这几日好好休息,这几日也不用见客,说是别累着了身子。
抬手将头上的珠钗取下,楼里拿出不少东西来,要将发中全部的发饰取下也废了不少时间。
她还没有放花灯呢。
坐在凳子上的折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头青丝垂落,自然搭在肩上,两鬓间碎发拨开别在耳后。持手握着木梳将搭在身前的青丝一遍一遍地梳着,心中不由这么想。
三年前宿夭出世,让京城中的人们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美人,也就自那以后京中无人不识浮醉楼花魁宿夭。
事实确实是如此,宿夭她见过的,但不是在楼里,而就是在那年的花灯节上。她在不远处的阁楼上看见了,那时明月当空,美人便在残月下转伞,焰火绽放,美得惊心动魄。
夜空中再次绽放焰火,铜镜前的折柳梳发的手一顿,未关起来的窗户射进一只箭,正巧射在了墙上的字画上,破了一个洞。
箭上有纸,她伸出手将箭从墙上拔出来,取下纸,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人已死。”
今晚不只唐永盛死了,杀他的人也死了。
折柳看着这张纸没有任何过大的反应,反倒很平静,似乎早先就知晓一样。
将箭收好,藏起来。折起那张纸,用火烧毁。
重新坐会铜镜前梳发。
今夜是花灯节,浮醉楼新花魁折柳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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