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小白道:“我不是在你眼前?”
白琥珀情意绵绵地说道:“正是因为你在眼前,所以才会想你。如果你不在眼前,我只会更加地想你。”
独孤小白听得心中痒痒,笑道:“相识三年,今日方知娘子如此撩人心扉。”
白琥珀却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二人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熄灯上床,行了周公之礼。
第二天清晨,白琥珀便早早地起了床,坐在妆镜前梳妆打扮。独孤小白却赖在床上,不肯起身。
白琥珀笑道:“你我修道之人,第一戒便是懒惰。即使那普通百姓人家,懒儿孙也难免不被家长训诫。若相公不怕责骂,多睡一会儿也好。”
独孤小白听了,便也无心睡眠,于是快快地起了床,帮白琥珀画好了眉,便到院中活动筋骨去了。
二人结为夫妇,同床共枕之后,便没了之前的顾忌,整日里耳鬓厮磨,如胶似漆。有司马相如《凤求凰》为证: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这一天正逢集市,白琥珀拉着独孤小白去采购家用。
一路上二人说说笑笑,独孤小白见白琥珀面色红润,愈加婉丽动人,便戏谑道:“我看姐姐有倾国倾城之姿,敢问姐姐是谁家的姑娘,我好备上厚礼,去向令尊令堂大人提亲?”
白琥珀笑道:“回公子,小女子已嫁为人妇,还请公子切莫自作多情。”
独孤小白道:“哎呀,这可怎么得了!不知你那郎君长得何等模样,有何学问,比我又如何?”
白琥珀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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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家相公,那是才高八斗,貌比潘安,文韬武略,世所罕见。”
独孤小白道:“如此说来,你相公果真是条好汉?”
白琥珀道:“果真是条好汉!”
独孤小白叹气道:“如此说来,着实令人惋惜。岂不闻: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
白琥珀不等他说完,佯装嗔怒,抬起手便来打。一个追,一个逃,一路的欢声笑语,惹得赶集的乡民纷纷驻足观瞧。
逛了大半天,二人买了许多家用的东西。独孤小白提着满满当当的竹篮子,紧紧地跟在白琥珀的身后。他并不觉得辛苦,心中只觉得幸福。
回来时,他二人见一户人家正在嫁娶,人来人往,好生热闹。只是那招呼乡邻的桌椅,却是破烂不堪,与这满院的喜庆极不相称。
他二人也是新婚不久,白琥珀触景生情,便向独孤小白说道:“相公,你看他们摆酒的用具何等寒酸。婚丧嫁娶,放谁身上都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们想想办法弄些桌椅,暗中帮助他们,也算是积些阴德。”
独孤小白道:“娘子说的是,待我回家想个好法子。”
于是,独孤小白施法从大户人家的库房借来许多的桌椅,置于土丘之前,并化一白髯老者,以“入梦”诀向那婚丧嫁娶的人家托梦,表明心意。
只是可惜他一片好心,又有哪个肯信?一觉醒来,以为不过是做了个黄粱美梦。幸而有那二三个好奇的,过来土丘处一看,果然早已有桌椅摆放整齐。
那桌椅上有纸条写道:“诸位父老:此处桌椅取用自便,七日须还。烦请遍告四方乡邻,以济困顿。”
历朝历代,穷苦人居多。自此,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年深日久,众人便道此处住着神仙,尊称他为“影三郎”。
白琥珀见众人兴高采烈地借走桌椅,心中也是欢喜非常。
乡民质朴,都是七日内便还。偶尔也有那奸诈狡猾之辈,见桌椅整洁典雅,有心昧下,不肯如约来还。那独孤小白便入梦训诫,示以灾殃,那些人便心生了恐惧,快快地还了回来。
二人日复一日,在此历经了数个朝代更迭,一起生活了五百余年。独孤小白也为白琥珀画眉画了五百年。
数百年间,白琥珀与青城山三姐妹仅有数次书信往来,那书信也都是由建福宫中年纪最小的师妹捎来送往的。独孤小白喜欢她聪明伶俐,问她姓名,那小师妹回道:“姐夫,我也姓白,我叫白素贞。”
欢乐短促,苦厄绵长,人之一生,往往如此。
这日独孤小白怏怏不乐,独自关在书房。白琥珀见了,忙过来问讯。
独孤小白道:“我修道已历千年,掐指算来,大劫就在眼前。我恐功力不够,不能再和娘子长相厮守以至白首终老,因此心中伤感,不能自已。”
白琥珀听了心中凄凉,劝慰道:“相公高才,此次渡劫,定能一举成功。”
原来天地万物,有灵气者即可为妖。妖物吸取天地精华,百年便可幻化成人。然而,百年之妖有人之形而无人之质。只有修满千年,方能神质皆备妖气全无,婚配生育与常人无异。
白琥珀修道至此,刚满八百年,故而尚未能生儿育女。然而那修道者,如若非人,每千年便有一场大劫。度过了此劫,一千年便可得散仙道果,三千年即可得地仙道果,六千年之后才可得金仙道果,九千年之后方可成天仙道果。位列金仙及以上者,便可上天序列。有如读书人历经乡试、会试、殿试三级大考,便可进士及第,上朝面圣。
因而只有渡劫成功,方能脱胎换骨,正如蝉蜕,又似化蝶;若渡劫不成,便要形神俱灭,化为土灰,虽历经万劫而不复了。故而,千年之期常令修道之人喜忧参半、悲喜交集。
果然不出数月,晴空晌午忽然乌云压城,刹那间电闪雷鸣,无数飞剑从乌云之中疾刺而下,迅如雷霆。那独孤小白躲无可躲,索性脱下外衣,在院中凝神打坐,以肉身苦撑。怎奈五百年来,他只顾和白琥珀过着与世无争的世俗人生活,道法修为远不及前五百年来得多。
那刺来的剑光愈来愈多,又有五雷聚顶一齐劈下。雷打剑刺,独孤小白苦苦抵挡了两个时辰,已是真气散尽,体力不支。无数飞剑刺在他的身上,令他疼得彻心彻骨,满地打滚,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白琥珀见他昏倒在地,真是心如刀割,便扑在独孤小白的身上,将他护在身下,任由那剑光激雷打在身上。
那白琥珀仅有八百年道行,自离了青城山,内力修为早已荒废了多时,哪能禁受得住这千年的大劫。她不过是信守了同生共死的诺言,便是化为齑粉也在所不惜。
恍惚间一只彩凤盘旋在半空,张开七彩双翼将他二人护住。那雷电剑光击在羽翼之上,竟被尽数反弹了回去,却是伤不了它分毫。
待独孤小白醒来时,天空已是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见白琥珀伏在他的身上,独孤小白赶忙去扶。哪知手指刚一碰触,白琥珀已是香消玉损,化作了一缕青烟,飘散得无影无踪。
那彩凤兀自在空中徘徊,此刻悲鸣了七声,方才振翅向西南方飞去。
独孤小白跪地仰天长啸,哀恸之声在天地间久久地回荡。
独孤小白说到此处,已是泪如雨下,更咽地说不出话来。
罗冰玉心中愀然,也是涕泣不止。她顾不上自己,忙来帮独孤小白擦拭眼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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