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关月荷抱着小希言来到客厅,将他放上红毯,面对一众物事围成半圆的开口处。待他端坐稳当,这才松手,站在他身后,留意他一举一动。
李@希言坐在当场,不住四下张望,忽然转身往身后关月荷脚下爬去。李九州俯身抢出,长臂伸处,将他抱回,扶他重新坐正。李@希言左顾右看,过了半晌,终于向着正前方缓缓爬去,但爬至中途,突又折向他处。李、关二人来往奔跑,在一旁连催带诱,直忙得满头大汗,总算让李@希言自己爬进了半圆。关月荷站起身来,擦拭脸上汗珠,埋怨道:“我说抱他坐到当中,你偏要他自己爬过去,也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九州笑道:“今日抓周仪式,于言儿来说,乃是关乎他一生行止之事,这段路自当由他自己来走。”
李@希言趴在当中,仰起小脑袋,瞧着面前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甚觉新奇。忽然盯着左手边那只酒樽,似乎颇觉眼熟,突然手足并用,爬了过去,左手伸出,向酒樽抓去。
李九州斜眼瞧了妻子一眼,神色甚是得意。关月荷白了他一眼,转头又去瞧李@希言,忽然面露喜色,显是见了一件令她欢喜之事。
李九州心下奇怪,转目瞧去。只见李@希言一双小手各抓着一样东西,左手摁在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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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书卷之上,乃是自己亲手所选的道家经典——《道德经》,右手握着一柄竹剑,不住挥动,正是他数日前雕刻的那柄竹剑。
原来,当日关月荷虽答应了丈夫的提议,将那只酒樽列为乐乐抓周之物,但事后想到丈夫当时神情古怪,面有得色,越想越觉不对。心想乐乐见过他那只酒樽,自是觉得眼熟,却也未必会在抓周仪式上选中它,他如此信之不疑,必是在酒樽之上动过什么手脚。
一日傍晚,她趁着丈夫沐浴之际,偷来丈夫那只酒樽察看。但翻来覆去地瞧了半天,也不见酒樽上有动过手脚的迹象,不禁大感纳闷。正想送回酒樽,蓦地脑中灵光一闪,醒悟过来:丈夫修为远高于己,倘若在酒樽上动了手脚,决不能教自己轻易看破。心想:“我虽觑不破九哥在酒樽上施了何术,然则他施术之意,自是为了吸引乐乐抓取酒樽。我且不去理会他施了何术,只须弹奏一缕琴音藏在酒樽之中,待得乐乐触碰酒樽之际,藏在酒樽当中的琴音便可悄无声息传入他脑中,护住他灵台清明,九哥的术法自可不攻自破。只是这件事却须做得隐秘,不可教九哥发觉。”当下抚琴弹奏一曲,灌入酒樽之中,才偷偷将酒樽放回丈夫衣襟内。说来也奇,李九州此回沐浴,比平日竟久了许多。她心中暗暗庆幸,若非如此,自己这道“釜底抽薪”的妙计只怕还难以施行哩。
李九州见儿子手中拿的并非酒樽,已感讶异,又见妻子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一脸得意之色。知是妻子不知何时在酒樽上动了手脚,这才赢了自己,但想到是自己算计在先,却也怪她不得。
关月荷素知丈夫秉性,年轻时意气风发,放荡不羁。自与己结成眷侣以来,已深自隐敛,稳重老成许多。但他天生一副玩闹好胜心性,有时更胜孩童。倘若与人立下赌约,就算对方是天王老子,他也是非赢不可。这次他与自己对赌,吃了闷亏,却有口难言,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由得哑然失笑,道:“乐乐先抓中书卷,那是学文之兆,日后做个学富五车的大儒,学问定要胜过你这教书先生啦。”
李九州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妻子这是希望自己只传孩子修文之道。心想:“月荷自与我相识以来,久历世事,遍尝百态,对世间人事厌倦已极,便也盼着孩子远离尘世,留在这世外之地,做个平凡之人,那原也是她一番爱子心切之意。”
他原有箕裘克绍之愿,盼自己一身文武修为皆能为儿子所承继,不致至己而绝。但这时听了妻子之言,霎时觑破妻子心事。他怜爱妻子,不忍拂她心意,便有了放弃传授儿子武道的念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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