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嘶吼,阿仪趴在船头声音哽咽,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转头抓住老人的袍子哀求:“您救救她!救救她!”
“这个——”老人露出难为的神色,“姑娘,不是我不救,实在是我也不懂水性啊!”
“你胡说!当了那么多年摆渡人,怎么可能不识水性?”
又是“扑通”一声,老人在岸上轻叹,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啊!还是不够沉稳。
阿仪跳下湖,被呛得喝了好几口水,没有人告诉她一个不识水性的人,要如何去救人。如何,让一个人活下去。
水顺着她的口,鼻孔,耳朵灌了进去,她挣扎着想要找到游子衿,却只有无尽的水从指缝流淌。
闭上眼睛之前,她的眼前闪过许多人的身影,一个个都在对她无声的说着。
姑姑说,阿仪,你肩膀上背着的,是家族的梦想。
陆风遥说,阿仪,我喜欢同你玩,你是我在这个宫里,唯一信任的朋友。
游子衿剧烈的哭泣,妹妹,我是真心想你成为我的妹妹...
轻轻阖上眼睛,对不起,我是真的累了,我......真的再也载不动......你们那么多的期望。
游子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床边传来规律的呼吸声,游子衿费力的扯下被子,手扶着床沿蹭着起了身,才看清那人的脸。
陆风濬被她这么一惊也是醒了,见她正靠在床上,便伸了手向她额头。试了她额头的温度,又试了自己的额头,才欣慰的一笑,“还好不烫。不过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不适?”
“让您这么一说还真有,脚踝很痛。好像有水草缠着我了,软软的水草,怎么也挣脱不掉,我听到船上阿仪在哭,我好想爬上去找她,可就是真正脱不掉,后来,就没有意识了...”游子衿努力回忆着,试图还原当时的情形。
“我懂了,你......睡下吧。白天受惊了一场,也是该累了。”
“那您呢?”
陆风濬忽然意识到,知府当时给他俩安排的,是一个房间。只是昨夜他去了府衙,彻夜未眠,所以并未有如今的尴尬。
“我去找九弟挤挤。”陆风濬脸色极不自然。
“以前你不是都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见他看着自己,游子衿继续说道:“大婚当晚怕外人知道我们没有圆房,故意在屋里呆了一宿。你在宫里昏倒的那次,也不敢让婉夫人知道我们不和,所以替我说话。我生辰的事,也是你秉了母妃,因为......你怕有一日,母妃会发现,所以早早装出来我们夫妻情深......这些,我都知道。”
可我,并不介意。
虽然你记不起我是那个同你有约定的人,虽然知道你即便面上对我关照,这颗心却从不在这里,我也,仍然告诉自己,不要在意。
陆风濬满腹的话想要解释,终是不成音。
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好好休息。”话毕又是长长的叹气。
沉默了许久,游子衿突然想到还不知道阿仪的状况,也不顾刚刚同他闹的别扭,急忙问道:“阿仪呢?阿仪可还好?我记得她在哭,她似乎也跳了下来。”
“她自然比你好,毕竟在水里呆的时间又短一些。”陆风濬无奈道:“这下总能安心了?快歇下吧,真的不早了。”
游子衿这才安心,话语间又恢复了冷冰冰。“既然如此,就在这儿睡下吧。”
夜半。
陆风濬并未睡着,他很少有早睡的习惯,躺在床上的时候,更多的喜欢凝神淡淡的思考。
一个翻身。
“别,别走!”游子衿猛地抓住他的胳膊,苦苦哀求道:“别走,求你了......”
我不走。陆风濬理了理她额间的秀发,意外地发现她的眼角,一滴泪水迅速划过。
原是,又梦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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