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锐再交代几句后就匆匆挂了电话,稍稍整理了一下行李,汤锐换上便装,赶航班北上到硅谷去见旧友。
郑砚之握着手机陷在沙发椅里,看着花瓶里寥落的三朵花出神。昨夜回来后他一宿睡不着,干脆到了书房想工作到困倦为止,可手放在键盘上却一个字都敲不下去。脑中没有半点思路,只有肖云的话语,傅子翎的照片,还有傅子斓出事时汤锐悲恸的神情。郑砚之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去翻汤锐的抽屉,和汤锐通电话时也没有探问一二,可也信了肖云的话,知道了有傅子翎的存在,汤锐赴美也是为了给傅子翎过冥诞。现在他只想等汤锐回来,让汤锐来解释这一切——如果汤锐可以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那他也未必就放得下这份感情。
和学生时代牵手心动有所不同,汤锐是他第一个真正爱上的人。汤锐成熟内敛,又温柔到了骨子里,即使曾经心有龃龉,郑砚之也还是倾心了。两人相爱后汤锐对他有多疼爱和在乎,郑砚之也都感受得到,汤锐给予他的幸福,他视若珍宝,不愿舍弃。可是一想到傅子翎,想到汤锐至今心里还留存着另一个人,郑砚之还是心头又痛又堵。
郑砚之遮挡住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合着眼皮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洗漱穿戴,出门去菜场前先煲上了一锅小米粥,回来后做了两三个菜,再带去医院。
傅子斓自出事之后对郑砚之态度就倏地冷淡下来,郑砚之原本以为傅子斓受了精神刺激,可现在才发觉傅子斓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回想跨年那一晚,他牵傅子斓的手怕他走丢,傅子斓却猛然抽了回去,当时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可这样细小的事情并不能作数,郑砚之一边无法自抑地在记忆中寻找点滴痕迹,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对立心理作祟。
在病房坐了一会儿后,傅子斓说不用郑砚之陪,郑砚之也困乏不已,便说照顾他吃完午饭后就走。郑砚之怕傅子斓吃不惯病号饭,就做了两荤一素带过来,配上小米粥养胃。因为饭菜闷在饭盒里的时间有点久,打开后看上去不甚饱满鲜亮,傅子斓见状撇了撇嘴,说自己不饿,等会儿再吃。郑砚之也不好勉强他,关照傅子斓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
走出医院,郑砚之在门口站着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折回去,到了上次晏冰领他去的办公室。站在门口,郑砚之踌躇不决,身边经过一个小护士,问他找谁。
“……我想找晏冰晏医生。”
“晏医生开巡讲去了,要下星期才回来。”
“哦,好……谢谢。”
谢过小护士后,郑砚之失魂落魄地出了医院行政楼。晏冰不在,他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明明心里想好了要等汤锐回来和他当面谈,可一想到晏冰知道关于傅子翎的事情,郑砚之还是心里一动,没有忍住来找晏冰。现在晏冰几天内是见不到了,郑砚之说服自己安下心来,一切还是等汤锐回来了再说。
从行政楼出来没走一会儿就经过住院部,郑砚之看见傅子斓的护工阿姨从大楼里走出来,正一脸烦闷,手上还抱着他留给傅子斓的饭盒。郑砚之愣了一下,阿姨看见郑砚之也是面上一阵局促,在郑砚之的追问下只好说出实情:在郑砚之走后,傅子斓就莫名发脾气,非逼着她把饭倒了。阿姨看着好菜好汤的不忍心,又是个勤俭的人,想把饭菜装自己饭盒里,再拿空饭盒回去给傅子斓交差。
郑砚之一时脸色发白,但还是勉强客气地和护工阿姨说自己做的饭不合傅子斓胃口,要是阿姨不嫌弃就拿着吃吧。阿姨直说傅子斓不懂事,让郑砚之别太上心了,但郑砚之也还是难堪到一丝笑意都挤不出来。
出了医院,郑砚之身心俱疲到等公交车都觉得耗损心力,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坐在后座,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让郑砚之舒缓了一口气,望着车窗外的街景遥遥离神。傅子斓对自己的排斥绝非臆测,若是因为傅子翎的缘故,那也解释得通。
郑砚之查了一下汤锐给的航班号,后天上午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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