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郑砚之看看江对岸大屏幕上的计时，“没关系，还有十多分钟就开始了。不过你怎么这么喜欢看焰火表演啊，在电视上看不也一样吗？”

汤锐笑了，俯下身去凑在郑砚之耳边沉着声音道：“你不是想跟我一生一世吗？今年是2013年，过了零点就是2014年，从‘13’到‘14’，我们一起跨越一生一世。”

闻言，郑砚之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暖意包融着，虽然不是真正的一生一世，可汤锐的心意温柔，令他感动到觉得有这一瞬都足够了。

一旁傅子斓虽听不见汤锐说了什么，可也见不得两人这么你侬我侬，周围又人声鼎沸，吵得他心烦意乱，于是勉强扯开一个笑容，对汤锐说自己想去用下洗手间，一会儿就回来。

傅子斓这一走，直到焰火表演临近开始时都没回来。郑砚之打了几个电话过去，傅子斓也没接。

读秒时，广场上人声浩大，整齐地倒数着，一声比一声响亮。

汤锐与郑砚之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并肩站着，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对视间含情脉脉。

最后三秒里，汤锐抱紧了郑砚之，稍稍低下头吻住，在郑砚之唇舌间热烈地缠绵不去。

郑砚之听不见周围几乎要震破耳膜的欢呼声，听不见焰火燃放时划破黑夜的巨响，在人群中这样放肆的拥吻，他只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慢慢地与汤锐的交错在一起。

爱着一个人，也被这个人深爱着，幸福大抵就是如此。

傅子斓立在不远处，置身狂欢却形单影只一般。他冷冷看着汤锐与郑砚之热吻在一起，背后是烟花绚烂，等燃尽，雾尘弥散。

待焰火表演结束后，傅子斓才回去，笑说刚才没听见手机响，不过也看到焰火了。汤锐还要去找隋宣，傅子斓一听是ktv，也乐意一同去。

到了ktv时已将近一点，隋宣一行人还全然兴奋着。晏冰也在场，一看汤锐身后跟着个傅子斓，一时惊愕，连他乍一看也要以为傅子翎又回来了。抽烟间隙，晏冰把汤锐拉到僻静处说话。

“傅子斓是怎么回事？”晏冰记仇，即使是傅子翎亲弟也不客气，“你怎么能让傅子斓和小郑处一块？你嫌这小子还把你害得不够惨是不是？”

“我也担心过，可是小斓没有乱说话，和砚之也处得好，像兄弟一样。”

晏冰冷笑：“你看看他那身打扮，小流氓穿得那么老实装给谁看？这不是耍心机是什么？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傅子斓是什么东西你比我更清楚，提防着点！”

汤锐点点头：“我知道。”

说完话，两人回了包间，其余人有的唱歌有的玩骰子，郑砚之和傅子斓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水果。汤锐坐到郑砚之身边，笑问他：“怎么不上去唱歌？我还从来没听你唱歌。”

郑砚之赶紧摆手：“不行不行，我是音痴，我唱歌可难听了。”

隋宣在一旁起哄：“有没有人要听老板娘唱歌！”

在座的都是公司同事，大到总监，小到助理，全知道郑砚之与汤锐的关系，自然极力捧场，此时玩着骰子的也停下来，一齐高声喧闹着喊“老板娘来一个”。

郑砚之推拒不了，只好上台插播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隋宣逗他：“这歌是献给boss的吗？”

郑砚之满面通红：“没有，我只会唱这首。”

汤锐坐在沙发上，难得地看好戏。郑砚之被他看得手足无措，背过身朝着屏幕使劲盯着字幕。

郑砚之说自己音痴，确实不假，连唱这种老歌都能走调，一开嗓子声音又抖又虚。汤锐却听得津津有味，想起那一夜两人立在阳台上，郑砚之与自己说夏目漱石翻译“我爱你”的趣事。含蓄唯美，一句“今晚月色真美啊”，就足以示爱，真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郑砚之好不容易唱完，紧张得手指头都凉了，曲毕众人齐声叫好。下一首歌响起，企宣上台唱歌。傅子斓走到点歌台，也为自己点了一首。

轮到傅子斓唱时，《当爱已成往事》的前奏响起，傅子斓走到台上坐在高脚凳上，深情款款地唱起了歌。

汤锐愣在当场，这是傅子翎喜爱的歌，曾听傅子翎哼唱过，而傅子斓放低了嗓音，声线也像极了傅子翎。

“……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汤锐怔怔听着，歌词的每一句每一字都触动情肠。子翎过世已有两年了，傅家二老也回了老家，傅子斓今后也要独自生存，他似乎真的渐渐断了与子翎之间的维系。可是每每听傅子斓提起子翎，汤锐还是会心中一动，如今恍恍惚惚看着眼前温柔唱歌的人，也能找出那个孤傲倔强的影子。

“小斓唱得真好。”郑砚之笑着说，汤锐却没有回应。

晏冰也是愕然望着，傅家兄弟的容貌神情之相似，令他一度有了傅子翎回世的错觉。转过神来，晏冰看看汤锐脸色都变了，当即抬手切掉了这首歌。

歌曲戛然而止，傅子斓与其他人都是一愣，汤锐也骤然惊醒过来。晏冰笑意盈盈地走上台，道：“这么好的日子唱这歌太伤感啦，隋宣，给我点首《嘻唰唰》，今晚我们大家一起疯！”

喜庆欢乐的歌曲随即充斥了整个包间，晏冰在台上跳大神一般嚎着《嘻唰唰》，可嗓门再大也吼不进汤锐脑中。

悲伤的歌词和旋律，在汤锐心里像血一样汩汩流淌着。当爱已成往事，但他做不到让往事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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