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是叫我不要报警,沉默下去?”
“你要报警可以报,只是报警了也未必能立案,以肖云家的背景不会连这点事都摆平不了。”
“他既然犯了罪就要伏法,我人证物证俱在,他逃脱不了。”
“你所谓的人证是昨天饭局上的那些人吗?”看着郑砚之点点头,汤锐在心底叹息,但还是要为他说明,“即使是在普通人的生活中发生这种事情,都会有人畏于肖云的权势而不敢说实话,更何况这是在娱乐圈,昨天饭桌上的所有人都是要靠肖云的资金到位才能顺利拍摄,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你去站在法庭上指证肖云吗?至于支票,反而更能说明了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吧。”
“可是事实就是肖云对我……”
后面的话,郑砚之说不出口,汤锐也没有等着他把话说完。
“事实也是以你现在根本抗衡不了肖云。”
郑砚之笑了,笑得惨淡:“原来要肖云坐牢,不是看他有没有犯罪,而是看我有没有能耐治他。”
“虽然很残酷,但现实就是这样。而我担心的是你不仅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反而还会断送自己的前程,肖云的势力比潘文成要厉害得多,作风也强悍,你真把他惹毛了,估计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头了。”
“我不怕,只要我好好写剧本就可以了,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汤锐沉默了,在心底狠狠地叹息,郑砚之在这方面的意识比初出茅庐的小艺人都不如。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怀才不遇又被伯乐赏识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吗?那些都是骗你的。你现在看到那些在娱乐圈顶端的人之所以能够成名并不是抱着自己的才能等待贵人相助,他们一个个都是挤破头钻营出来的。”汤锐慢慢地也无法再保持平静,“我并不是要贬低你,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么一个事实,在这个世界上遍地都是人才,比你写得好的、效率更快的、价格报得低的,甚至比你更拼命的都大有人在,那些制作人想要多少剧本就有多少,从来都是供大于求,那些人能把自己的文字变成电视,靠得并不仅仅是才能,谁都不知道他们还付出了多少,因为现实就是在这个社会上从来不缺有才能的人,而是缺乏那些能将自己才能展现出来,力争给自己一个平台的人。现在肖云就是一个契机,如果你讨得他的欢心,他会迅速捧红你,可你偏偏要断了这条路,觉得自己只要写得好就行了,等着别人来发掘你,就能成名,就在你这么想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多少人踩着你的背爬上去了,等你再想爬的时候也已经被别人甩开很远了。”
郑砚之愠怒问道:“所以就要像你说的那样,干脆借肖云上位是吗?”
“你可以选择不,但是这也确实是一条途径。在你觉得受了莫大屈辱的时候,多少人在羡慕你能够攀上肖云,他们想求都求不到。”
“原来我还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我一个男人被人酒后做了……居然是一种福分,我受之不起。”说到这里郑砚之有些哽咽,“别人有多羡慕我管不着,可是我还有廉耻心,拿身体去换前程的事情,我郑砚之做不出来!”
“廉耻心……”汤锐站了起来,“确实,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你可以看不起别人,他人也许也会觉得你过于清高,只是在这个圈子里讲廉耻,有意义吗?既然决定在娱乐圈混了,那就别谈什么忠孝信悌礼义廉耻,这些都是多余的。”
“是的,我现在是进这个圈子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却这些做人最基本的道义,我也不觉得这是多余的,一个人无论在哪个圈子,做人做事如果连起码的准则都没有,那他混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你这说法就像一个乞丐都快饿死了,还要满嘴仁义道德,但是如果你还想再在这娱乐圈里打拼,就不要再执着于这些所谓廉耻,也不要再纠结到底谁对谁错,因为这些在娱乐圈里是行不通的。你已经置身在一个唯利是图、弱肉强食的圈子里了,就不要再拿那些条条框框来捆绑着自己,束手束脚的,只会妨碍你有所作为。”汤锐缓了一口气,恢复先前的平静,“靠肖云上位这事,我知道你做不了,但至少不要把事情变得更坏。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其实这次你遇上的事情,放在娱乐圈里算不上什么,有很多人经历的比你屈辱得多的事情都有,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像你这样去拼个你死我活的,不是因为他们不懂廉耻、不明是非,而是不想在自己最弱的状态下去反击,有什么深仇大恨等自己羽翼丰满,别人再也伤害不了你的时候再报,非要把自己弄得更惨,让别人像捏一只蚂蚁一样对待你的干什么。”
“因为我做不到……就当是我承受能力有限吧,肖云昨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我底线,”郑砚之说得斩钉截铁,“是我无能,忍辱负重不了。”
汤锐看着郑砚之眼里的悲愤与决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么你索性离开娱乐圈吧,你这样是成不了事的。过去我认为你有才华,又肯努力,所以很希望我们能合作成功,但是你也有你的坚持,我很失望,但也不会勉强你,而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到此为止。如果只有和肖云为敌才能让你心里痛快点,能感到为自己讨回公道的话,那你就这么做吧。”
汤锐说完便走了,一推开门就看到晏冰站在门外,手上拿着验伤报告,汤锐一言不发,径直离开。
晏冰推门而入,看郑砚之还气得脸色发红,于是笑道:“你们刚才吵得真厉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闹医患了呢。”
郑砚之道歉:“不好意思,一时太激动了。”
“没事没事,”晏冰摆摆手,“其实我在外面听得可开心了,毕竟很久没见汤锐这么动气了。”
说着,晏冰走到病床旁边把验伤报告和带的药交给郑砚之:“这个你收好,还有药要按时服用,如果有任何不适及时来医院检查。”
郑砚之点点头:“好的,谢谢。”
晏冰大喇喇地坐在一边,和郑砚之闲聊起来:“说起来,你和汤锐到底什么关系?我知道你们是老同学,可是看着非同一般啊。”
“就真的只是老同学,顶多是上下属关系。”郑砚之低下头,“不,上下属关系都快没了。”
“只是上下级关系怎么可能亲自带你来医院嘛,而且汤锐在工作方面自我约束力很强,可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上班时间跑出来,而且他还救过你一次。”
“啊?”郑砚之迟钝了一下才想起来,和汤锐初遇后汤锐确实救过自己,“你怎么知道……还有,我们以前见过?”
“嗯,就那次,你喝醉了,还发着烧,汤锐大半夜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给你看病,听说那晚上你还吐了他一身。”
郑砚之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些我都不知道,他也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嗯,能够理解,他就是这个脾气。”晏冰话锋一转,“不过汤锐也确实是看重你,否则也不会跟你说那么多,虽然你听不进去,但是不能否认,他没有在害你。”
郑砚之一愣。
晏冰笑了笑:“至于他是不是在帮你,你自己判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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