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虽然尚未查清，可也基本可以断定不是苏念所为，而许了诺言的人，已经回了九天，他担忧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所以才来看看，该不该告诉她实情，让她断了这念想，凡人的岁月短暂，空等下去，对她来说或许可以带着希望活下去，可是，也太凄凉。

他是怪过她，可她也是他的小徒弟，谆谆教导，误食七月的灵根，渡她千年修为，北羽殿的所有过往，不是不在乎的。

桑澜罪徒，不是不想来看她，而是那些罪名让他止步。

两人许久不言语，苏念忍不住打破沉默道：“师父还能继续做我师父吗？”

北羽苍玄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柔声道：“为师从来都是你师父，桑澜并未将你逐出师门。”

夜风清凉，苏念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北羽苍玄察觉欲将她带回房间。

“师父，每个人都瞒着我，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借着风，歪下头，鬓边黑发遮住脸庞，她怕他一个眼神就能看穿她的谎言和慌乱。

北羽苍玄愣住，停下脚步全身僵硬，许久后才道：“定是凤七讲的。”顿了顿又带着疼惜的语气道：“你也不必难过，两位仙尊回了九天，日后为师常来看你，顾善之一个人在天之涯，过几日为师接他来看你。”

“九天，神和仙是两个品种……”语气喃喃，声音小的让人听不清。

北羽苍玄垂眸，“念儿？”

苏念浑身一抖，“师父，我困了。”

“嗯，你先休息吧。”

路上两人再没讲话，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掖好被子，再看床上的人，已经闭上眼，还想嘱咐的话也没说出口，转身离去。

关门声响起，苏念睁开眼，瞟向桌边昏昏沉沉的小丫鬟，“绿翠，回房去睡吧。”

绿翠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款步退出。

苏念忽然浅浅的笑了，眼泪无声落下，真好，他不是出事了就好。

可他不要她了，甚至都没有道别，甚至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既然不要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希望，背负着这可笑的希望苟延残喘的活着，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当初不杀了她，就算灰飞烟灭也不要受这样的折磨。

她是个废人，废到不能再废，站不起来她可以忍受，可是连转头抬手这样的简单动作都做不了，吃饭要别人喂，生理新陈代谢都需要别人亲自照顾，这样她还是努力活着，只为那一句会来接你，活到现在。

她现在很想死，死了就解脱了，所有的一切都将跟她没有关系，可以忘记罪孽，忘记他。

可笑她连自裁都做不到，挣扎了半个时辰，终于触摸到枕边的流苏，用尽全身的力气扫到一边，可是那流苏只是被扫开一点点。反复做了几次，终于流苏落地。

清脆的鸡鸣声响起，天亮了。

“墨尘，我恨你。”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竟然是这样的心情，有多爱就有多恨吧，恨他为什么不遵守诺言，恨他当初救下自己，恨他太过自以为是，以为她能活下来就是好的。

恨意涌起，体内升起奇怪的感觉，血管中的血液像是烧开的水沸腾起来，随着恨意和不甘的思想，感觉越来越强烈。

忽然，青天白日一道雷劈下，门外正欲进屋伺候的绿翠一声惊叫，打翻手中的水盆，小院内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被雷劈过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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