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盏站在元青花鸳鸯卧莲落地花瓶跟前,指使着两个丫头往屋里送盥洗的清水。
待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了菱花镜跟前,玉钩在象牙妆奁里找发钗,“今儿天没亮,大人就进宫了。临行前留下了话,若是太子府的人来请不必急着叫醒郡主。果不其然,太子府的车驾来去三趟了。”
秭姜摆弄着一柄玉如意,懒懒散散道:“咱们也不急,用过了膳,你们各自忙活完了手里的活计再去也不迟。”
红笺给她在柜子里挑出一件莲青色的绣花长裙,月白色的罩衫搁在手里忿忿地道:“前头院子里甄姨娘催了好几回,说是早早地叫起郡主,左右不能慢待了太子府的管家教府上失了礼数。奴婢瞧着那位管家和颜悦色的也不着急,倒是她,巴巴地往外头撵人,合着咱们出了府去,好教她一个人在府里作威作福。”
玉钩接话道:“可不是的,昨儿晚上来了咱们闲步斋好几回,问郡主可是回来了,可还安好。那面色那是担忧,分明是幸灾乐祸。大人同您回来的时候,您当时睡着了,没瞧着她那脸色,吞了苍蝇似的,青黄不接,当真难看。”
秭姜笑:“我没如了她的愿,她哪能高兴的起来。”
红笺气,“面上温婉贤淑的掌事姨娘,肚子里头藏着这么些个弯弯绕绕。人心隔着一层肚皮,打从她进府,咱们姑娘就没一日舒坦过,真是糟心!”
砚盏捧了一匣子首饰珠玉从里头出来,觑她一眼道:“晓得惹咱们姑娘糟心,大清早还往外头多嘴,叫你收拾的衣服准备妥帖了么?”
红笺直吐舌头,占山的魔王遇上个威风八面的官老爷,一肚子的匪气吓得魂飞天外,哪敢声张?“早拾掇好了,那厢太子派人传了话,说是命咱们不必带着细软,府里头早早地备下了,教姑娘放心。
原先晨起的愉悦劲头都跑个精光,秭姜百无聊赖地瞧了外头花团锦簇的竹架子一眼,“甭理他,该带的都带上,他备下了我还不乐意用呢。这起子男人可真讨厌的紧!”
红笺噘着嘴,“想着日后天天瞧着,莫不是越发的讨厌?”
秭姜打趣她,“都说日久生情,往后我若是嫁过去了。同太子说叨,头一个就纳了你做七品的诏训,一点点的来,也叫她们好生瞧瞧咱们红笺姑娘的手段。”
玉钩和砚盏异口同声地附和,红笺唬得一个趔趄,险些冲她跪下,“姑娘,您千万别吓奴婢,奴婢哪敢往这等事想,定是折寿的!”
玉钩将一柄攒珠青玉笄别在秭姜的发髻里,前后地打量了一下才笑道:“红笺姑娘是个人物,说不准呐就能得了太子的垂青。要是当了娘娘可甭忘了咱们姐妹,好歹一个屋子里头住了好些年,情谊还是在的。”
秭姜接话:“你这话说得有理,太子早早晚晚都是要纳妾的。好处与其便宜那些不安分的陌生人不如都给了你们,一个个都成了太子的妃妾。就算是有朝一日进了宫,咱们还能在一起说说话,打发打发日子,何乐不为?你们也莫要推辞,我是瞧明白了,嫁过去论何的真情,何的假意?他若是有那个耐心肯骗我一辈子,我也不和他计较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默不作声,平添了几分悲凉。
秭姜比着菱花镜瞧了瞧梳好的发髻道:“得了,都赶紧的用膳罢,收拾收拾,咱们也该启程了。”
府里头忙起来,只是衣服首饰便装了八个箱子,待到秭姜出了府门险险地过了午时。
谢甄在外头同太子府的管家叮嘱,见她出来喜气洋洋地道:“想是殿下该等急了,快些去吧!”
秭姜也未理她,上了车驾撩开了帘子,面也未露道:“太子急不急我倒是不晓得,只是甄姨娘,昨儿晚上该是急坏了罢,脸色也不大好呢!”说完便撂下帘子,车轮轱辘辘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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