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我再拨些人去你身边伺候,红笺和玉钩两个丫头太少了,心又粗的和钱眼儿似的。遇着郭协尽量避开,他同我分庭抗礼也不是一两日的,皇上宠幸他不假,动弹不得。”他晾温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细细地喂她。
秭姜闷闷地点头,喝了一口水,唇上水润润地落下一滴掉在他手上,他攥起纳入掌心。
“我哪敢惹他,经过上次的事情再不敢理他半分,利欲熏心的男人连畜生都不如!”她忿忿不平,抬眼瞪他,“我吃了恁大的亏也没瞧着你寻郭协的麻烦,可见皇上信任他断然不是借口。以往在你手里死了的,挂冠的能臣也不在少数,怎么这回偃旗息鼓不作为了呢?”她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瞧他低垂的眼睛,“洛央洛央,你是不是有何事瞒着我呀!”
他勾着唇角无辜道:“我一个郡主口中的乱臣贼子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本本分分地为官,不辜负皇上的嘱托而已。”
秭姜满脸鄙夷,“我才不信呐,洛大人如此老实巴交,耸人听闻!”
“郡主谬赞。”他随着她胡说八道。
“甭蒙我,不问就是。”秭姜老大不乐意,扳着他的指头一根根的数,“咱们的洛大人啊,心里藏得都是事,这根指头上是国,这根指头上是家,这根呢是皇上,这根……你说是不是皇后?”得,眉眼乖戾,老调重弹,誓不罢休。
洛央啼笑皆非,耐着性子哄她,“不是,十指头上都是郡主,藏着郡主的喜好,藏着郡主的心事,还有记挂郡主的安危。”
秭姜一把甩开他,“骗谁呢?那你说,你成日进出坤宁宫是何意思,甭和我说家国大事,后宫小情。皇后不参政,女人家的鸡毛蒜皮也不用劳烦你。怎么都想不通,你和皇后亲近究竟是为了哪般?一个比你还要年长两岁的贵人,对你言听计从,宠幸有加,洛央大人,我真的很好奇!”
“郡主思虑深重,不利于成长。”
“嗤——”秭姜嫌弃他,“少诓我,我思虑深重不止一两日了,长得也是如花似玉的。虽然没有你好看,但是……你说你一个男人作甚么比女人还要好看,烦人!”方才还道他好看,这会又皱着眉咬着牙嫌弃,吃了酸酸的葡萄厌恶他满口香甜。
“阿姜儿生得极美,最好看——”他伸手拥着她好生地劝,免得在被子拱来拱去翻下了床。连着被她带的在床上歪七扭八,姿仪邋遢。
秭姜娇气,“你一个男人家……哎,怎么被你岔开话题了呢?”她恼,又怪他。“方才同你说的还没记着没,为何同皇后亲近呐?”回回问,次次不答。
洛央装糊涂,“自然是正事,旁的皆无。”
秭姜不信,“就会骗我,心里头九曲十八弯,左右都是怎么算计人。连皇后那样泼辣的妇人对你都极其信任,我哪是你的对手”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残害忠良的活阎罗,闻风丧胆,怪力乱神,自小到大听说的多了去了。
他低头瞧着怀里的人托腮想心事,不由得勾起唇角沉声询问,“先生这么坏的一个人,阿姜儿还愿意同我一起么?”
秭姜抬头看他,莫名其妙,“我一直同你在一起呐,打我小时候人人就说你很坏。不过你是我的先生,又不是旁人的,我觉得你好就成了。”
“一辈子都会这么觉得么?”
“对呀!”
“就是因为我是你先生么?”
“才不是呢,你又不是我正经的夫子。我不过想你一辈子都对我好,所以呐,你不愿意说得事我和你一起守着,你不愿意做的事我帮你做。我是不是很精明?”烛火印来,明亮清澈的眼睛堆满了笑意,干净如水,他觉得讽刺偏过头去。
“小滑头!”一辈子?他没有那个命,无福之人罢了。
外头传来低低的声音唤他,许是易安审问出个所以然来了。
“姜儿,天色不早了,快些安置罢。”他将她从一团被子里捞出来,摆好细细的手小小的脚,又妥帖给盖上被子。
秭姜眨巴着眼睛有些难为情,“你不要走远呐,我其实……还是挺怕的……”
“好,我不走,就在外面,说会话就回,一整晚都陪着你。”
她满意地埋进枕头里拱了两下,酣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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