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未经雕琢的羊脂玉在这满天的狂风骤雨里摔落蒙尘,可惜,可叹!洛央瞧着她满脸惊恐和防备,紧紧地攥着琉璃灯,瞧着谁来都要无助地打上一打,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愤怒、犹豫、沮丧……往前数二十年都未有过的情绪往心里跑,乱麻似的扯出一团又是一团。
哦,好在他良心未泯还知道去救她,可是他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最要不得的,比穿肠毒酒还要可怕的东西,可怕到让他心无旁骛的脚步不肯向前,孤注一掷的决心彷徨畏惧。
他在这宫里、这朝堂上折了手脚,闭了耳目,余下一个空荡荡的皮囊罩着一颗不知何时跳上一跳的心,否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飘来挡去的魂魄今何安在。人是矛盾的,作茧自缚又挣脱着要自由,疏远了又不甘心地屈服。得到的,舍下的,路漫漫他不能叫什么绊住了脚,可惜怀里却有一个人,缠着他,紧紧地,舍不下丢不掉。
外头的雨终于歇了下来,断了气儿似的苟延残喘,连个音都听不见了,迷糊的人开始不安生。那太医不曾乱语,合卺香的药力被这一屋暖意融融给激了起来,张皇无措地扭动着,寻一个安生之处费力地钻出去透气。
洛央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好教她莫要胡乱地碰撞上狰狞的伤处,得不着路的人张皇迷茫。左右是个未及笄的姑娘,头一回知晓男人是个粗野莽撞的怪物,竟然会对女子这般,又惊又惧,似懂非懂,摸不着法门,得不了纾解,又被人束缚住,难耐地小声哭泣着,怕惊破任何秘密似的,极度压抑不敢声张。
洛央将她阖身揽在怀里,小小的一个人,却是大力地攥住了他的手,低低的温度终于让她暂时满足地长叹一声,一会贴在脸上磨磨蹭蹭,一会搁在颈下舒服熨帖,偶尔搁在嘴边小小地咬上一口,痒痒的,嘀嘀咕咕的几句絮语这便趁机跑了出来。
洛央离得她极近,便听她软软糯糯地唤着“洛央洛央,疼,救我……”他的心一缩,惊悸似的落寞和愧疚,得了平地一声闷雷,震得头晕眼花。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些,一双手微微地有些颤,爱怜地抚慰着她涨红的一张小脸,看着她在怀里不满足地蠕动,听着她娇娇弱弱地一声洛央一语先生。
他愣了愣,长长地一声喟叹,顺着她披下的墨发吻了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发顶,“阿姜儿,阿姜儿,是我心眼坏了,是我,若是你好了记得……别再离我那么近……别再理我……”
“先生……先生……”她皱着眉一会又疏开,拼了命地往他怀里拱,揪着他的衣服紧紧地扯住,一不小心就摸着了温热的心口,散着好闻的苏合香。四处乱动的人若是久旱逢甘霖的漠中荒徒,寻着了能给她救赎的信仰,能给她安慰的庇护,怎么能轻易地放过。
“乖,我在,我在这儿……先生吹吹……阿姜儿不疼了……”他苦笑将她的手捏了出来,低下头,一口咬住了被突然打断舒适而不满的红唇,细细地舔柔柔地缠,不肯放过唇上每一寸干涸之处。怀里的人像是得了甘醇的香饮,贪婪地仰着修长的颈如一只羸弱的飞蛾奋不顾身地往绚烂的火光里投去。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摆成一个舒适的姿态躺在床上,俯着身子亲她吻她,包容她的手和唇极度不理智地求解,攀藤的菟丝子般飘摇无助。在这个黑暗寂静的夜里又是什么不能够被包容,又有谁知晓这迷乱的一切?对,不过是庸人自扰,他却不能再逆流而上。
如玉细腻的胳膊不安份地从锦被里钻出来,在烛光里无意识地勾上了他的颈,蹭了蹭他冰凉的衣袍,舒服地贴了上去。他闭了闭眼,又将她好好地放进了被子里,再缩回手来掌心里的热却险险让他理智灭顶。他一身被雨浸透的衣袍湿湿干干再无了直觉,便阖身而上,将她连人带被子裹进了怀里,忍了心中身上的一团火,任由扑灭成一地的灰烬。
时光难捱,却等不了岁月蹉跎,那一地的灰烬便随风而逝,连片点痕迹都不肯留下。烛台上的蜡烛哆哆嗦嗦地跳了一下爆了个花,洛央瞧着怀里的人早已平稳了下来,从暖暖的被子里伸出个白嫩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领沉沉地睡去,红彤彤的眼帘纹丝不动,纤长的睫毛优雅地弯了个调皮的弧度。
心中一团火,耐不住!他顺势吻了下去,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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