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扬若是没有嫡长子也就罢了,可是在他有世子的情况下,皇帝还执意要立自己的小儿子为皇太弟,那的确是非常说不过去的。就算皇帝向来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他也没有厚脸皮到可以当着裴子扬的面随口提出这个要求的地步。
不过今日他既然说给了绯心听,自然就是等于变相地告诉了裴子扬。皇帝算是旁敲侧击,打探裴子扬的态度。
裴子扬默了默,侧首问她,“你怎么看?”
“你能接受吗?”绯心问道。
裴子扬没有把话说死,“平心而论,我并不介意继位者是否是我的子孙。如果六弟当真堪为人君,那么让他做皇太弟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六弟还小,我还不能妄下定论。”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了宽阔的广场上。四周除了他们和跟在身后的如兰,竟是空无一人。
绯心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地说:“子扬,我知道我这么说或许很自私,但你能不能……先答应陛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或许很难,但我若想活下来,恐怕只有利用这一点和陛下谈判了。”
裴子扬如何聪明灵透的一个人物,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着绯心低下去的头,不由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声道:“傻心心,你怎么会自私?你能为我做这么多,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这样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裴子扬说完便转过了头,不敢看她。
“行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就送你到这里,快回家吧。”裴子扬站定,轻轻推了她一把。
绯心走出几步,又不禁回头看他。就见巨大天幕之下,重重殿宇之前,裴子扬于风中站定,像是一道永恒的风景,镌刻于这副浓墨重彩的画卷之中。
她突然很想冲过去拥抱他,可眼睛突然一酸,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绯心生怕裴子扬看见,赶忙转过了身,匆匆地走了。
等上了贤王府的马车,她终于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像个无措的孩子。如兰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哄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等绯心哭累了,就窝在如兰怀里,闷闷地问她,“如兰,你说……为什么相爱简单,相守却总是那么难?”
如兰想了想,轻声道:“婢子没有嫁人,或许体会不到您的心情,但婢子听过一句话,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您和王爷都是要做大事的人,遇到些许坎坷,许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吧。可外人只能看到你们的风光,又哪里知道个中的苦楚呢。”
绯心听她这样说,心中先是燃起了一番斗志,又是不禁一声苦笑,“是啊,别人不需要知道那些回不了头的艰难和苦涩,他们在乎的,只有结果……”
或许哭泣是个极为有效的解压方式,痛快地哭过一场之后,绯心突然变得乐观起来,不再那样惶惶不安了。她细细地回想了与皇帝的谈话,认为靖武帝现在已经没有杀她的心思,便暂且放下心来。反正无论前路如何,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若是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结果出乎绯心的意料,这一天裴子扬回府之后,竟然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些日子裴子扬都很晚回来,这一天却是傍晚便回了贤王府,兴冲冲地冲进了绯心的房间。他知道绯心喜洁,向来从外面回来都要换过衣服才敢碰她,可今天却是顾不上这许多了,猛地抱住了绯心,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嘴唇也不老实起来,在她脸上亲来亲去,像个想要吃糖的小孩子。
绯心笑着推他,却没用多少力气,倒像是欲拒还迎,“怎么啦,什么事情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我和父皇谈妥了!”裴子扬贴着她的脸,欢喜地说:“父皇终于妥协,答应让你做太子妃了!而且父皇年底就要退位,明年新年就要改元,到时候你便是我裴子扬的皇后!”
“真的?”绯心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有一种不知是真是梦的感觉。她转过身兴冲冲地搂住了裴子扬的脖子,喜悦的程度完全不下于她。
因为太过惊喜,绯心实在忍不住抬起手,在自己手腕上咬了一口。裴子扬连忙伸手去抓她,却是已经来不及了。看着那一排浅浅的牙印,绯心喜滋滋地笑了起来,裴子扬却是责怪地看她一眼,低头吻了上去。
渐渐地,他的吻愈发不安分起来,近乎狂乱的在她身上游走。
迷蒙间,绯心贴在裴子扬耳边,含笑说道:“子扬,我再给你生个女儿吧……”
“嗯?”裴子扬动作不停,嘴上却道:“不是说好了,只生澈儿一个?”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答应……”回忆起上一胎,绯心在怀孕的时候基本没遭过什么罪,只是因为年纪小,分娩的时候才艰难了些,估计下一胎也不成问题了。绯心向来喜欢女孩儿,等他们的境遇稳定了,她一定要再生个小公主才甘心。
“不行,这些日子……事情很多。”裴子扬道:“你不会想挺着肚子行册封礼吧?”
绯心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于是她在裴子扬手臂上狠狠一拍,娇声斥道:“出来!”
“噗……”裴子扬大笑出声,低下头在她脸上轻吻,只觉得连日以来从没有这样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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