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心微微仰着脸,歪头看他,“那你要是不当太子,你的雄心抱负该怎么办?”
“如果连妻子都守护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守护天下人?”裴子扬自嘲地一笑,发自内心地说道。
绯心心中一动,有一种自己并没有看错人的感觉。她笑了笑,询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起初我想放弃一切,让父皇给我一处封地,我带着你远走他乡。”没等绯心反对,裴子扬自己就说:“可是我不能。父皇身子不便,朝中无人主持大局。我若离京,只怕朝中上下顿时会乱作一团。”
裴子扬说的没错,依楚皇后的性子,若不是有贤亲王这个皇长子在坐镇,只怕早就跳出来祸国了。
况且大齐不仅仅是有内忧,还有外患。眼下皇帝无力,太子之位未定,如果没有裴子扬在的话,哪国伺机作乱,后果都不堪设想。
如果裴子扬在这个时候能够狠下心撒手不管的话,皇帝迫于无奈,可能很快就会立他为太子了。可裴子扬的心肠太软,压根做不到为了一己私利拿国家的生死开玩笑。他只能忍下来,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的煎熬。
绯心心疼地望着他,叹息道:“是啊,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和你一起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可是子扬,你是皇长子,你是监国理政的贤亲王,你的身份早已注定了你的命运。如果不争,我们就都是一死……”
裴子扬抱紧她,坚定地说:“不,不会。就算我拼尽所有,都不会让你有事。”
可裴子扬现在所处的处境实在太过矛盾。若是进,则要委屈绯心。若是退,则是两个人一起任人宰割,当真是骑虎难下。
“我会再和父皇谈的。”裴子扬说道:“你别多想,相信我,好吗?”
绯心点头答应下来。可第二天皇帝派人传她进宫的时候,她并没有让人通知裴子扬。
现在皇帝最担心的,无非是绯心对裴子扬的影响力太大,怕绯心和她身后的左家会在裴子扬当上太子后干政。为了打消皇帝的疑虑,她不但不能让裴子扬像以前一样赶过来帮他,反而要让人将他拦住,不然结果只会更糟。
绯心知道,她这一次去见皇帝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了乾元殿的大门。
不赌一赌,怎知没有获胜的可能?她相信裴子扬会帮她同靖武帝谈判,但这种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的感觉,绯心并不喜欢。如果可以,她自己和靖武帝谈一谈是最好的。恰好,皇帝也有这种想法,主动提供给她一个契机,绯心自然要好好把握。
到了皇帝面前,绯心规规矩矩地行礼,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皇帝不习惯抬眼看人,便叫人给她赐了座。绯心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姿态端雅,一看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
皇帝勾了勾唇角,嘴角浮起一个讥诮的笑容,“你与你姑姑年轻时倒是不像。她那会儿可是个跳脱的性子。你呢,不过十六七岁,却沉静得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连朕都看不透你。”
“陛下过奖了。”绯心微微垂首,柔声说道。
“朕可不是在夸你。”靖武帝沉下脸,终于进入了正题,“你与你姑姑年轻时是不像,可现在,你越来越像你姑姑了。追名,逐利,贪权……甚至比她还要恶劣的是,你懂得掩饰自己的*,让扬儿出面为你争取一切。”
绯心闻言轻轻一笑,勉力定住神才没有露出慌乱的样子来,“陛下何出此言呢?”
靖武帝:“就凭你现在的笑容,和你姑姑实在是太像了。”
绯心淡淡说道:“姑侄相似,又有何不可?莫不是陛下想以一个笑容为儿媳定罪吗?”
皇帝不高兴地说:“朕不想和你兜圈子,索性直说了吧。朕想立扬儿为太子,但不想立你为太子妃。你若是真心为扬儿好,就自行了断了吧。”
出乎靖武帝意料的是,绯心并没有惊慌,或者反驳,而是顺势问道:“陛下想让我怎么做?”
皇帝愣了一下,吃惊地说:“你当真愿意为了扬儿……”话未说完,他突然收了声,好半天才道:“朕想让你出家为尼,如何?”
“好。”绯心答应得干干脆脆,没有一丝犹豫。
靖武帝再次大感意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向绯心,“太子妃之位唾手可得,等朕百年,你便是一国之母,难道你当真不心动吗?”
绯心浅浅笑道:“陛下方才都说过了,我这个人呢,追名,贪权,逐利,又怎么会不心动呢?只是陛下不想给,我又有什么办法?既然如此,不如让子扬得到他理应得到的一切。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他,那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你倒是颇明事理。”靖武帝想了想,迟疑地说:“其实按道理说,你姑姑是应该当皇后的……朕的确欠了你们左家一个皇后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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