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瞅那中医协会之人处,再一瞅药膳坊外众多信士,张道长操起白话道:“我华夏医学即源自于道,重视人与自然界的整体辩证法,辨证必求本因、内因、外因,施治亦同样是本因、内因、外因整体性地调治。道医的许多技术以炁为本,如果未曾修真,则难以体悟、掌握和运用。例如对本因的识别、对气的辨认,常道之医是难以望其项背的。我道门医者大都经历了几年或十几年的内功积修,炼己有所成就,心性道炁初具,内部精气神充沛,在此基础上学习、实践道医则不难,只须掌握诀法,‘玄门学医,笼中抓鸡’,此言即非虚语。
是故,望、闻、问、切,合称为我华夏医学四大诊断之术。古时,习医者均为师传徒受,以内功为基,习医者大多数都知气识色,‘望而知病’,或者知其概貌事属常规。望诊是一件最关键而且也是最基本的技术,故而将‘望诊’列为四诊之首,习医者内修精气神,同时必须精熟此术。
我药王山所出之题,正是四诊之首——望诊。巳时开始,诸位自便。”
药王山张道长洋洋洒洒一段,既是为信士讲述,亦是为点出望诊之要要,可谓颇费苦心。与一众道士深以为然不同,药膳坊内不少中医皆是面有哂笑,不以为然。
李煦宁一行身侧一修习中医的年青人问道:“几位道长,中医四诊的望诊真有那么重要么?只要是一名合格的中医,基本都能够从人的脸色上看出一些问题吧。以这问题,怕是几乎都能通过,参加那个擂台战吧。”
常徵那倒书袋性子又窜了出来,立时笑道:“恰恰相反,这问题能刷下大多人。”
这番情景有数处,常徵如此倒是未引得多少瞩目,玄真瞥其一眼,转身数步,继而与李国平攀谈起来,任由其去。常徵瞧得如此,嘿笑一声,道:“如今因这西解中医之时代,以致望诊师者不知、学者不识,望诊之术早已凋零不全,空存其壳,舍弃那望诊之奥妙,反而精研于四诊之末,以切诊为四诊之首,以脉诊为根本法。世人只知中医诊脉,而不知其它绝技,真可谓文化承传中的遗憾。
春秋时期一段《扁鹊见齐恒公》,成为医学界千古之绝唱,今人视之为神话,以为扁鹊所饮的‘天池之水’是身外之物,不知此乃身中之物,莫能外求,岂不悲哉!人类越发展越趋向于外求,甚至将内求视为异端,数千年延传至今,精华日减,望诊仅存于皮毛,绝技隐于山林。熙熙攘攘为智日增,中医学的教育也趋大势而附外,弃离阴阳离五行,远距传统中医立学之本,日见疏远。
动摇中医学之根本,传统不承,发展的结果必然是四不象,灵魂弃走肉何存?内修遵道,实为歧黄之灵魂,今日之医学教育,不研修《道德真经》,不深究阴阳五行之理,医德日见滑坡,德不存则道无生,道中绝技必然退隐于山林。”
“道兄说得是。”自一旁传得一道声音,几人转首望去,只见一顶戴正一纯阳巾,身着窄袖天蓝襟,足踏黑色长履的年青道士凑前:“龙虎山正一观严隽,见过各位。”
虽不知其凑前何意,但礼仪是须到的,常臻、常徵亦是执礼道:“崇光塔常臻(常徵)见过道友。”
“果然是崇光塔的道兄,风采不凡,名不虚传。”严隽笑道。
李煦宁先前便随李国平、玄真二人去了数步,如今听得身后之声,转身饶有兴趣地观着此一幕。
常臻问道:“严道友这是?”
严隽道:“方才听得诸位在此攀谈,留意了些许。其二则是得一人之托,故而才寻上前。”
受人之托?李煦宁不由忆起天师府那小孩儿——张熠,莫非是他?
常臻、常徵二人颇为疑惑,道:“严道友所说是?”
严隽笑道:“正是天师府张天师之孙,张熠。这小家伙听得此次之事,缠了个不停,直说要寻崇光塔一道友,着实受不住其烦,故而才寻二位道友。敢问二位道友,崇光塔可有一唤作李煦宁的道友?”
李煦宁一抚额顶,果然,正是那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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