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窍之叹道：“非也，只是前辈一身通天功夫，我现今却无力学习。”

女子惊讶不已，难道一个十岁小儿都知道自己？有些恼怒，羞愧，看向林窍之，眼里冷光闪闪：“你还知道什么？”

林窍之道：“不少。”

女子突地问道：“我对你有些喜欢，不如你修习我的神功？”

林窍之不应，女子冷笑一声道：“这却由不得你自己！”

林窍之落寞道：“你受红尘作弄，又来作弄我，这是何苦。”

女子看向林窍之的眼睛，看见黯然，麻木，仿佛知晓一切的无奈。两人沉默一阵，女子道：“此事暂且放过，先去打一些野味填腹。”

林窍之答应。女子手巧，不久林窍之问道火堆上的香味。

时值正夏，未入夜，天气阴沉下来，有落雨的预兆。

两人吃过，不理会火堆，进屋避雨。

酝酿一阵，雨点终于落下，入夜。女子点燃红烛，点点烛光似还比不上一身红袍鲜艳。

外面一亮，接着传来第一声雷。

林窍之瑟瑟发抖，颤手上前打开窗户，嘭的一声雨点伴风打在脸上，终于平静一些。只仰头望着天空，天空电光闪现。

女子拉开他道：“你害怕作甚。”

林窍之拥进女子怀里，感受温暖，良久道：“人于自然，何其渺小，天威作怒，我毫无还手之力，克服不了心里恐惧。”

女子道：“天地不仁，却也不会独独找上你。”

林窍之闭目喃喃道：“错了，找上一次了。”

女子一愣。

林窍之推开女子，又站在窗前，仰天大笑：“终有一天，我不会怕你！”

女子只觉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她何其感动，又把林窍之拉入怀里：“我以前总以为自己孤芳自赏，不想你更高洁，叫我怎忍心逼迫你走我曾经的路？”

林窍之望向女子，平静下来，道：“我们都是普通人，控制不了对上天的畏惧，不过，总算有共同的话语。”

这个世界，也只有两人眼光远一些，能真心相交。

东方不败，一笑一颦一嫣然。

“陈师弟，师姐教你剑法来了。”一十三四岁小女孩道。

陈平答应。

两人一起到了林中，女孩舞起剑来。

那女孩唤着丁倩，是武当山的弟子。穷苦家女子莫不遵守道德，闭门不出，以便无才。能读书学文，甚至习练武功的女子皆是有势力的富家人，否则易被打压，遭了性命迫害，若无隐娘，红线这般绝代风华，顶多出路也就是老死风尘。

丁倩家父是山下有名的大员外，给武当派捐献了大量钱财，使女儿拜在清虚道人坐下。

陈平拜入武当门下已有一年。

没有关系想要在派中出人头地委实困难，本来陈平还有当两年打杂的道童才会成为正式弟子，只当了三个月童工，实在忍不下去，从丁倩处入手，施展计策，美男，欲擒故纵，新奇故事等等，两人成为好朋友。然后丁倩张口一求，陈平也拜入清虚门下。

当世大派，说是道佛，武当少林，其实全是儒。前辈教导弟子时，讲究个忠厚善良，行侠仗义——至少表面上得如此。与年龄相比，陈平的表现太过深沉，最重要的便是来历不明，不受清虚喜欢。

看丁倩练剑，陈平感觉无聊，在一边打起拳来。

派中教徒严格，非核心弟子无法修习高深武功，如果想要学习武当最高深的纯阳无极功，太极剑，陈平估计，即便表现出天才资质，也是三十岁后的事了，那时还有个什么成就，奈何这就是江湖。

创派祖师张三丰是内外兼修的大宗师，修为通神，天下无敌，传闻乃是天下真武大帝下凡，不论真假，却说明他的修为鬼神皆惊。

入门功夫虽比不上纯阳无极功，却有张三丰的影子。陈平凝神聚气，展开套路，使出种种动作，真气随之走遍全身，颇具火候。常人功夫不到，像陈平这般做，很可能伤了筋骨，甚至扭断了脊梁，半身不遂。

陈平正是化名的林窍之。

陈平十年养气，腹中气息浑厚，且经常服食大补药物，并未因幼时炼气，亏损了身子。却正是如此，胸腹元气，俱是外药得来，无法指挥。如今学了武当功法，通过身体运动迫使真气游走，苦练九月，时刻用精神感应，如今便是不施展出这套拳法，也能指挥真气，真正形成自己的“内”气。

张三丰所传功法，当真精妙，于细微处见真意。

内气有成，苦练一年，身体比以前无论力量灵活，眼耳感应，强了不止十倍。

只是来了武当，年纪幼小，正值发育，没了外药进补，陈平再不敢入往常那般提取体内精华炼气，怕伤了身体，进步缓慢下来，速度和普通弟子无异。

内功修炼便是如此，一般人需得身体长成，十五六岁后才能有飞速的长进。因此年轻弟子，两者相斗，招式精妙者胜。

陈平不想学习剑招，提出入藏经阁，修养身性，清虚不允，对其更加猜疑。

陈平只好把每日剩余时间用来枯坐，打磨心性。说来心性，便是意志，锻炼起来非常艰辛。虽灵智成熟，但陈平身体幼小，体内种种气机，产生潜意识，便是阴神，却是幼儿的，莫不强迫陈平产生幼儿思想，活泼好动。陈平每日枯坐，苦苦忍耐，与之对抗。只有战胜潜意识这个自己，才能真正使身体与精神高度统一，阴阳二神结合，成就不朽。

精神与肉体有微妙联系，一荣俱荣，若是普通人如此强行打压阴神，身体跟着受损，不久便会虚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若不打压阴神，任其自然发展，阳神日渐受阴神影响，精神上变得平庸。无论怎样做，有一种规则叫人平庸过日。也只有修习了内功，体质强健的武者能这样做。

丁倩也知道陈平对剑法不感兴趣，练了一遍，出了一身汗，便和陈平一起坐下，望着风景。她想去和别的孩童玩耍，只是看见陈平如大人一般，心里也就对所谓的黄毛小儿不屑，认为幼稚，忍耐住，想来自己比起其他师兄弟高了一等。浑身扭来扭去，甚是别扭。

天地之所以不朽，乃是因为有其精神，谓之天道。

人体即便真的个金刚不坏，若没有精神，也阻挡不住岁月流逝，过眼成灰。

在这个世界中，剑法为主，很多人内力修为都不到家，更莫奢望精神修为，想来涉及精神上的记载，除了武当少林藏经阁，大内，别无他处。

陈平身体所限，内功进展缓慢，想要进入藏经阁阅读典籍，却是无法，烦闷之极。

若是早早得到一本九阳真经，或者纯阳无极功这等顶级的内功心法，陈平相信内功修为很快大成，即便不靠藏经阁典籍，也有大把时间研究出精神上的奥妙。

这般生活下去，太过无聊。

“滚开！”丁倩挥舞宝剑，把一群弟子逼开。

“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男人？”这些弟子不敢对丁倩动真格，纷纷对陈平出口。

虽说武当最讲究平和自然，但这些弟子小的不到十岁，大的不到二十，自是不懂这些。入了武当派，学个两三年剑法，够聪明之人便要收拢小弟做自己的班底，以便在年轻一辈弟子中保证足够的威望。每日发生不少冲突，比斗是免不了的。

陈平来武当派有两年的日子，从未和这些弟子比斗过剑法，已然脱群，无人给他好脸色看，陈平自不会在意这些。

一些人想找陈平麻烦，都被丁倩挡住。其实陈平并不怕这些麻烦，他转世之人，等于先天开启灵智，自小用功，虽没把心思用在剑法上，打斗起来凭借功力也胜过这些弟子许多。丁倩跟在身边，影响他一些个人时间，也帮他省去许多麻烦，二者趋近平衡。

有人反应慢了，躲避不开，只好出剑挡住，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人手上的剑已然出现几个缺口，愤愤退去。丁倩得意扬了扬手上宝剑，那是用精钢制成。

这样情形经历过许多次，不久这些弟子退去。丁倩过来道：“师弟，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陈平笑道：“你能保护我多久。”

丁倩想了想道：“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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