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之肃穆压抑,让人情不自禁地便惶恐敬畏起来。先前还大着胆子窥视的人此时也埋下头去,不敢造次。
李昂见状感慨,天子虽未亲临,但一个顺道路过的宣诏使臣,就已将皇权威严彰显无遗。
又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康允之总算出来了。谁知他往最前头一站,仍旧恭候着。
眼下正是炎天暑月,设厅虽然宽阔,但架不住挤进一百来号人,真跟那灶上的笼屉一般,又闷又热!
就在有些年岁太高的“耆老”几乎扛不住就要翻白眼时,谢天谢地,天子使臣终于出来了……
康允之随即便率寿春官员军民人等冲北方大礼参拜,山呼万岁。
李昂趁着磕头起身时偷瞄了一眼,却见那位知府兼经制使并没有代皇帝受礼,而是侧身站在一旁。
等寿春官民拜完,他才到设厅大案正中前站定。
这位肯定是见惯了大场面,不怒自威地扫视全场后,从旁边随从处取过卷轴一封,展开后气出丹田喝了一句,因带着浓重的口音,李昂就听明白了三个字“康允之”。
然后一阵抑扬顿挫,哪怕是尖起耳朵也只听出大意是在表彰康知府,并且好像要把他调任到地方作安抚使?
天使宣罢,康允之低着头上前双手接过诏书,顿首谢恩。
李昂正琢磨他到底调到什么地方去时,冷不防听到上头一声喝:“斥寿春生员李昂!”
吓得李牛头脖子一缩,心口狂跳!我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还要赵构亲自下诏斥责我?
强定住心神细听,才发现不是训斥,应该是“敕寿春生员李昂”。
“寿春县学生员李昂,年未弱冠,受教学中。当军贼犯境,府县困顿之时,幡然而起,只身赴险,晓大义于匪首。朕思圣人之学,虽言微义大,然尔赤子之心,亦足感昭冥顽。今丁进所部已附东京留守,尔安抚之功殊不可没。溯典加恩,特授尔修职郎,并与免解。如右碟到,奉行。建炎元年,七月十八日下。”
使臣念完,便见一士子起身,快步上来接过敕书谢恩。看他长身挺拔,英气逼人,心说是了,得有这副身板,这股气势,才敢只身入贼营。李相曾在朝上说,若天下士子都有这份担当,何愁祸乱不平,强虏不灭,确实所言不虚。
另一头,李昂手捧敕书返回原位,心里却一直在抱怨:整篇敕文听下来,除了自己的姓名以外,啥也没整明白。
随后,使臣又宣读了给李昂父母的封赏。李柏因为教子有方,再加上本身五次取解,四次赴省的经历,赐特奏名进士出身,授寿春府文学闲职。孟氏相夫教子有功,除表彰外并赐金银绫罗。
两口子颤巍巍地上前捧了敕书谢恩,一时百感交集,涕泪俱下。
那厅上绝大多数人只是前来观礼,敕书封赏并没有他们什么相干。但此时眼见耳闻,也禁不住跟着激动起来。
暗思回去真得好好教育子孙,看看人家小李官人,这一道敕书下来就成了官身,连带着考了几十年不第的父亲也终于捞着个进士头衔。往后这寿春府里,除了府县长官之外,谁见了不得客客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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