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旌爬起来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十分,忽然沈翀冷不防说了句话:“醒了?”
“你还没睡?”廖云旌愣了愣。
沈翀嗯了一声,就没了话,廖云旌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睡不着?”
沈翀不说话,廖云旌忽然坐起来,说了句:“你别动。”然后伸手去掰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膝盖上,沈翀要起来,他就一把按住他的脑门:“都说了你别动。”这么说着,廖云旌弯曲手指,顺着他的眉心刮下来。
“你也是会紧张的么……”廖云旌笑着调侃,揉上沈翀头上的穴位,沈翀跟着放松下来,廖云旌低声跟他说着话:“我爸答应我,要是这回考好了,暑假随我去哪里玩。我倒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要不跟你回家吧?每天去山上溜早,回来坐你家那个小院儿里吃早饭,晌午睡个回笼觉,睡醒了还是热就去我姥爷那个坐北朝南的大书房里看书,没事儿跟沈伯伯上山采点夏茶,晚上就在葡萄架子底下拉个躺椅,啃萝卜,喝两杯艳茶……”
“你怎么跟个老头儿似的?”沈翀哼了一声:“懒得骨头都没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么!”廖云旌打了个呵欠,明朝没有汽车手机,赶路靠走,靠马车,捎信儿靠驿站和信鸽,辗转一遍,就耽误了不少光景,也不知是过去的时辰慢了,还是现在的时间快了,他最近一直在赶着所谓“廖云旌”的进度,不知不觉的,有些倦了。
但是好在他还有个沈翀,不知道是因为廖母对他有恩,还是他本就是实在人,沈翀总这么亲近着他,尽管话不多,却把他当亲弟弟疼着——在廖云旌上辈子的记忆里,到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
廖云旌想得出神,等回神,发现自己想着的这个人倒是睡了。他嘴角撇了撇,膝盖一动,沈翀就歪倒在枕头缝里。廖云旌躺下来,盯着天花板发愣,脑子里晃过沈翀的宽肩窄腰,这要是放在以前,这么合心意的身子,他一个魔教教主,断是不会有什么顾忌的。就连几个月前,在沈翀床上心猿意马的那一次,他也琢磨过,等到两个人成年,要不要试试看?
可是现在,廖云旌忽然就放弃了。
——他不想破坏了现在萦绕在两个人之间的,介于玩伴和兄弟之间的,让人暖和的亲密。
*
中考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虽然期间沈翀拒绝谈卷子,但从他押题的准确性来看,这小子应该考得不错。至于廖云旌,沈翀押给他的题他都做了,其他该不会还是不会,考最后一科的时候,他甚至还提前交了卷子。
一出考场,廖云旌就给司机打电话。宿舍已经不让住了,他准备先把沈翀的行李运回廖家,省得他又推三阻四不乐意去住。可是打了两通也没人接,好不容易第三次接通了,司机却说廖远章有急事,他在外面。
这下廖云旌只好回家去开自己的车。
打了个车回廖家,车库里却还停着二叔的车,廖云旌隐约觉着哪里不对劲儿,立刻推门进屋,梅姨在打扫卫生,却没看见二叔人。
“云旌你考完了啊?怎么样啊?”梅姨看到他挺惊喜的,上来就问考试的事,廖云旌却是心思不在这上,他环视了一圈客厅,问道:“二叔来了?”
“太太和廖老板在书房谈事情。”梅姨解释着,廖云旌嗯了一声:“我上楼去打个招呼。”说着,几步跑上楼。
书房的门紧闭着,他悄悄走过去,耳朵贴近门缝,隐约听到里面廖母和二叔的对话。
“嫂子,你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你说孩子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想啊,我不告诉大哥,难道看着他死啊?”
“小叔,我们早就讲好,我可以容忍这个孩子,但我决不可能承认他。现在你这么做,是在逼我离开廖家?”
“嗨呦,嫂子,大哥现在也就是把岚风接过来住,这不是孩子还在恢复期病情总反复,他不放心嘛!大哥这不也没提要认儿子的事儿么!”
“他是没提。”廖母哼了一声,言外之意,廖远章认了廖岚风这个儿子,是早晚的事。
廖云旌站在门口听了个大概,也差不多明白了,想不到这个岚风……还真是廖远章的私生子!难怪二叔总是千方百计的把儿子往廖家送,培养廖岚风去博取廖远章的欢心……这种豪门生儿子争家产的戏码,倒是从古到今一脉相传……
廖云旌嘴巴撇了撇,抓紧钥匙,转身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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