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旌把茶叶包一字排开,茶具是紫砂的,可惜只买了一套。紫砂吃茶,泡过一次,茶叶的味道就吸进内壁,要再换别的茶叶,味儿就混了。他也只好继着一种茶喝,喝完了再买壶。廖云旌活了两辈子,以前是教主,现在是大少爷,倒也不觉得怎么,可这一幕看到沈翀眼里,却又是不同的样子。
“烧包。”
好端端被噎了这么一句,廖云旌瞬间败了兴致,他白了沈翀一眼,心说这人真没情趣,嘴上也是一撇:“行,待会儿别来讨我的茶喝。”
廖云旌挑出普洱来泡,很快红茶厚重浓郁的味道就占满整个宿舍,沈翀还真不搭理他,自顾自做卷子,两盏茶下肚,从暖和的胃里滋生出一股子舒坦来,廖云旌拿出手机按了两下,接着沈翀的手机响了。
沈翀愣了愣,立刻从书包里翻出手机,还挺紧张的样子,可一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脸就黑了,他按了个键,屏幕上云旌弟弟四个字闪了一下,黑掉。
本来还挺生气,可看见弟弟这俩字又没辙了,他叹了口气:“你干嘛?”
“我妈说让你教我,你一回来就自己做题算怎么回事?”廖云旌捧着个小茶盏,显得手指细长白嫩,懒洋洋地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俨然天生的公子哥儿,但却又一张娃娃脸长得天真无邪,一眨眼那个无辜劲儿,让人看了恨得牙痒,却又无计可施。
“你先吃饭,吃完来我这坐着。”沈翀黑着脸,冷冷瞥了一眼铺满茶具饭盒的桌子。
廖云旌倒是听话地照办,吃了饭,东西收一收,拿出书本拉着椅子去沈翀旁边坐,顺手递给他一杯茶。沈翀冷着个脸,刚要接,就听廖云旌来了句:“请你喝你还老大不乐意……算了!”说着,自己干了。
沈翀嘴角抽了抽:“幼稚不幼稚?”
廖云旌笑了。
说起来,明朝男人十六岁不娶亲那是犯法,他被害身亡时也不过二十出头。而这几百年后的人,反而要比过去晚熟,虽然沈翀在同龄人里,就算是成熟的,可被一个十六了还没成婚的人指责什么幼稚,廖云旌只能是觉得好笑。
他翻开练习册,随手拿了沈翀的来抄,沈翀的字倒是好看,他不像城市里的孩子有那么多新鲜样式的笔,只有一只老式钢笔,纸页上蓝色的墨水字赏心悦目,少了浮躁,让人看了舒心,可廖云旌还没看几眼,本子就被主人抽走了。
“自己写。”沈翀扔下这么句,把本子垫在卷子底下:“不会再问。”
抄都未必抄的对,更何况自己写?
廖云旌托着腮,盯着沈翀的侧脸看,台灯的微光映出一脸温柔的小绒毛,沈翀年轻的皮肤光滑地像一块蜜蜡,廖云旌打了个呵欠:“沈翀,你温姑姑没告诉你,我自打从马上摔下来,就什么都忘了?你让我问,你打算从哪开始教?小学?”
沈翀停下笔,皱着眉盯着他看:“你说真的?”
“爱信不信。”趁着沈翀被唬住没回神,廖云旌一把抽回练习册,自顾自趴在桌上抄,沈翀刚张嘴要说些什么,廖云旌先抬起头,指着册子上一个英文字母:“这个怎么写?”
沈翀愣了愣:“π?”
半天,才在廖云旌的催促下,往稿纸上给他写了一遍。廖云旌依葫芦画瓢模仿到自己的本子上,嘴里还嘟囔着:“这什么派,跟道符似的,武当派吧?”
“廖云旌,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你这样能及格?”沈翀终于憋不住问出来。
“所以这不每天跟你上晚自习么?”廖云旌头也不抬地继续抄。
“……”
廖云旌抄完这一题,扭头便看见沈翀一副压力很大的样子,他一愣,随即笑出一口小白牙:“用不用给你泡杯茶压压惊?”
*
打这天起,廖云旌的晚自习就从教室转移到沈翀宿舍,往往就是沈翀在一边做卷子,廖云旌抄他作业,时不时问一些小学生问题。廖云旌永远是一副老神在在,不怎么着急的状态,以至于后来沈翀也被他影响的不再担忧期末考试的问题,恍惚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写字,考试就能及格似的。
廖云旌这些天上课也稍微能听出点门道了,其实数理化这些东西,明朝的时候他也有涉及,只不过他们叫做奇淫巧计,虽说能完全靠的上不多,但多少有助于他理解。这天,正听着天书,胖爷忽然发一条信息过来。
廖少,你生日快到了吧?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前两天廖父提过这事,说是往年,廖家公子生日,都是热热闹闹的办个酒会,来一堆叔叔伯伯,送一堆不实用的礼,反正名义上是给儿子庆生,实际上是廖家自己社交,说实话,廖云旌不怎么有兴趣。
但今年的生日意义不同往年,毕竟廖家公子大病初愈,廖家肯定要风光大办,一来也算澄清廖公子不是个植物人,也没什么后遗症,二来廖家这种身份,这时候大宴宾客,属于社交礼貌。所以,廖父廖母征求廖云旌意见的时候,他只说由着他们的意思,自己负责请同学朋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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