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着被一脚踢开的房门,和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的先生,张鸣九眯起眼睛,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自己太自信了吧?
几乎是先生夺门而出的同时,马鹏飞就从自己的屋子里跑了出来。
趿拉着布鞋,胡乱穿搭在身上的衣服,都给人一种刚刚被吓醒的感觉。
“范先生,范先生,您这是……”看着面前的范先生,马鹏飞一时傻了眼。
这位名叫范承谟的先生,就是张鸣九派人给马成功请来的先生。
一向很有风度,时时刻刻显出一副秀才风采的范承谟,此时已经再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了。
一把白花花的胡子被秋风吹起,略显凌乱。墨迹未干的衣服,和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都印证了他刚刚在屋中是怎样的狼狈。
为了表示对范承谟的尊重,进府的第一天,马鹏飞可是亲自到他家中把他接到张府的。二人见过很多次了,彼此之间算不得陌生。
看到马鹏飞,范承谟脸上略显慌乱的表情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怒气冲天的样子。
只见他上前一步,一把攥住马鹏飞的衣袖,喘着粗气,还算是完整的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令公子……令公子,恕在下实在是教不了了……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衣裳,啊?你看看,这可是件新衣裳啊。唉,糟蹋东西,糟蹋东西!哦,若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少年玩劣,这个年纪的孩子淘成这样,虽说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但还不至于到了朽木的境地。最可气,最可气的是……”
范承谟说着,狠狠喘了两口气,松开抓住马鹏飞袖子的手。把自己脑后的辫子扯到了胸前,“你看看,最可气的是,他竟然……他竟然要剪我的辫子啊!这是什么孩子啊?小小年纪,竟然和乱党一个样子,这……这……我,我教不了,教不了,实在是教不了了……”
范承谟站立的方向,正对着张鸣九,但是因为马鹏飞的遮挡,看不太真切。
此时,范承谟把自己的辫子拎到胸前来,激愤的甩来甩去,张鸣九才总算看清楚了,那条堪称残破的辫子。顿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张鸣九的笑声,自然是引起了范承谟的愤慨。
对张鸣九,范承谟是不大清楚的。尽管他手里拿的薪金,都是张鸣九掏腰包拿出来的银子,但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实在是少之又少。以至于此时,范承谟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突然破坏气氛的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笑什么?笑什么!”只见范承谟眼睛一瞪,朝张鸣九冲了过来,“好笑吗?这辫子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剪掉了?你还笑?你,我看你也是不可理喻!”
“呦,火气怎么这么大啊?”张鸣九笑眯眯的看了看一脸怒容的范承谟,轻轻抬抬手,止住了正要上前阻拦的铁面,“范先生,您的薪金都是我掏的呢。俗话讲,拿人家的手软,您不会是想要打我吧?这可不好,圣人不是这么教的啊。”
张鸣九的话,非但没有让范承谟冷静下来,反而更加加深了他的怒气。
眼看范承谟一副立马就要动手的样子,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的马鹏飞终于醒过神儿来,上前拉住了他,“范先生,别,别啊。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就好了。这……这是我老舅,碰不得,碰不得的。”
“老舅?”范承谟看看一脸惶急的马鹏飞,再看看笑眯眯的张鸣九。心里一个人影,忽隐忽现。是他吗?范承谟轻轻皱了皱眉头。
几个月前,他还是一个小小的私塾先生。听说张鸣九张九爷的府上招募私用的私塾先生,这才拖好友送了不少的礼,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他那个好友还真是挺给力的,和张府外院的管事金哨子搭上了关系,七拐八拐的,竟然真的让他抢到了这个职位。
难道这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就是最近在新民搅风搅雨的那个商人张鸣九?如果真的是,那可得罪不得啊。
“额……请问……”
“是我。”张鸣九懒散的抢答。他是什么样的脑子?看了范承谟那副前倨后恭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如果他一直这么硬气下去,张鸣九也许会考虑留下他,但像现在这样的话,就真的没有留下的必要了,“铁面,带他到帐房结了这个月的钱,明天不用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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