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声萧萧,漆黑笼罩在这一片寂静的院落当中。
然忽然之间的一声女子的尖叫,如同厉鬼一般,陡然响彻,在这寂静的夜色当中越发的诡异。
云萝躺在床上,屋里只有一盏小灯,然昏黄的灯光之下,她的眸子却是晶亮。
扭头望向窗外,唇角竟然浮起了一丝笑意。
以黄鳝血做诱饵,引诱蝙蝠撞门,做出闹鬼假象……
傅锦绣,那感觉应该不错吧?
翌日,府中便传来了二小姐生病的消息。
消息传来的时候,云萝正在饮茶,对面而坐的是同样品着茶的冯氏,然她的脸色却不那么的轻松。
“大姐儿,府中是真的闹鬼了吗?我听说梅园那里都乱套了,不只是二姐儿,丫鬟们都有不少吓坏了的,甚至还有人说看到了白衣长风的厉鬼在府中走动,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被徐氏杀死的男人?”
言之凿凿的模样,仿若真的是那么回事。
云萝却毫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角,未曾接话茬,只是道:“姨娘,过几日是父亲的生辰,你可想好为他准备什么寿礼?”
虽然与云萝相处了几日,然冯氏却丝毫也摸不准她的性子,总觉得太过深不可测,让人完全无从探究。
所以这会儿眼见着她拿了旁的话来说,冯氏虽然有些抑郁,然好在是提及了傅孟亭,倒是让她暂且收回了思绪。
“还没想好呢,金银财宝肯定不行,诗书画卷从前也送过许多,这会儿反倒不知道送什么好了。”
她道,语气略显苦恼。
云萝眯了眯眼,“既然如此,不若亲手为父亲题诗一首,父亲一向最好舞文弄墨,想来定会十分欢喜。”
这倒是个好主意。
冯氏眉眼一亮,却又随即暗淡了下去,望着云萝,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舞文弄墨是老爷所爱,可我哪里懂得那么许多,给我首诗句来抄写还成,让我题诗,那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这话倒也不尽不实。
古语云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像冯氏之流,从前在闺中也就读了些小书,旁的学问倒是没有,要她题诗自然更是难上加难。
然话音刚落却眉心一挑,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的望向了云萝,道:“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不是学问好,帮我题一首贺寿诗如何?”
云萝微微一愣,眉眼微抬,对上徐氏的目光目光,她明显迟疑了一下。
冯氏见状,干脆伸手抓住了云萝的手,一把拖到了自己的跟前,满是殷切道:“大姐儿,你就帮帮我吧,这样不仅让我博取老爷的欢心,对咱们的大事也有好处啊!”
这话倒是说的在理。
如今傅锦绣病下,徐氏分身乏术,让冯氏趁此机会将傅孟亭拉拢住也是好事。
想了想,还是点头,道:“那我待会儿给你写一首给你拿回去,不过记住了,可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在帮你。”
“好,好,知道了。”冯氏当即点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更是乐开了花儿。
若是能以此让老爷对她刮目相看,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
傅孟亭的生辰是四月初五。
前日里还风和日丽,一大清早却下起了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却扰人心绪。
云萝穿戴整齐坐在铜镜前,眯眼望着镜子里浣珠将自己打扮妥当,她垂了垂眸子,眸色敛在长长的羽睫之下,好半晌,忽而便抬起头,道:“浣珠,待会儿你出府一趟,去将画儿悄悄的带过来。”
浣珠正在往她的头上插着珠钗,听了这话明显一顿,随即还是点头:“知道了小姐,奴婢一会儿就去。”
*
浣珠走后没多久,云萝便带着碧玺出了门。
傅孟亭乃朝中重臣,又深受皇上的器重,是以在朝廷之中的威信很高。
所以纵然阴雨绵绵没有停下的意思,可前来贺寿的官员家眷依旧络绎不绝。
男宾们都在正厅,而那些官家的小姐夫人都在偏殿歇息,云萝不便去正殿,便径直的去到女眷歇息的偏殿。
她是傅家的大小姐,从前深居简出惯了,如今却再也不会那样,所以与人交际,那是最基本的。
谁知才刚走到门口,就听里头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出来:“听说啊,这傅家的二小姐得了病,你们说,会不会是那样的病呢?听说与她厮混那个男人时常出入烟馆还有烟花之所,说不定啊……”
“哎呀,是真的吗?那她会不会死啊?”有人惊叹了一句,当即有人附和:“照我看啊,还不如死了好呢,若是我的话,这会儿也不在屋里养身子了,干脆找块豆腐撞死了!”
云萝脚步一顿,唇角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都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还真是不假,事情都过去快要一月了,她们竟还能拿来做餐前饭后的谈资,而且还胡诌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也正好,让傅锦绣名声尽毁不就是她的目的吗,这会儿也正好。
抬脚,刚预备推门进去,却不想身旁忽然一阵风过,紧接着,随着门的开合,就听徐氏冷硬的声音自门口响起:“豆腐竟然能撞得死人,这是哪家夫人有这样的有本事,撞个给我瞧瞧!”
一语出,惊了满室,顿时间,原本热闹喧哗的屋子就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氏见状,又哼了一声,目光阴冷的扫了一屋子的人一眼,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
一屋子的人不禁越发的惧怕了,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云萝。
云萝却凛了凛眸子,目光之中是徐氏怒不可遏离去的背影,她不禁勾了勾唇角。
徐氏啊徐氏,你陷害旁人之时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自己的女儿搞成这样的感觉不好受吧?可是难道你以为这就足够了吗?
不,这才是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更为残酷的,你等着吧!
*
寿宴开始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歌舞升平自不必说,偌大的祥云殿内更是一派的祥和之气。
徐氏虽然心中恼火着,然今日是老爷的生辰,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
更何况因为傅锦绣的事,原本就让他十分的不高兴,若是这会儿她再闹脾气,只怕会把事情弄的更糟。
所以这会儿也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情绪陪着笑坐在那里看着歌舞,却有些心不在焉。
一曲终了,只见冯氏起身上前,盈盈下拜:“妾身祝老爷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这是妾身为父亲准备的寿礼。”
言毕,已有下人送了一个画轴上来,冯氏接过打开,上头写的是一首诗:
盛世欣逢颂九州,相交白发诗兴投。
当年奋志经风雨,壮岁勤劳最劲遒。
韵律文章添异彩,江波击水竞风流。
豪情坦荡桑榆美,福寿康宁庆海筹。
“这是妾身拙笔,虽不及名家大师的手笔,却也是妾身的一番心意,还望老爷喜欢。”
字虽写的并不是十分大气,然诗句却甚是气势磅礴,傅孟亭不禁大喜,连声的说了三个好字,人已经从位子上走了下去。
“这诗是烟儿所做?”
冯氏悄悄看了一眼云萝,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妾身不才,还望老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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