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鑫鑫汇报了泥团会说话这件新闻之后,她也跟刚发现这个喜讯的我一样,冲到泥团的卧室里把我的问题重复了N遍,而且还相当不会看脸色的一直重复到坚挺的翘了一节课,完全无视“嗯”、“啊”、“噢”这种敷衍性回答,要不是我下午只有一节课,回来的早,恐怕这位姐姐能把泥团倒着拎起来试试能不能倒出点什么来。
让我安慰的是鑫鑫的待遇也没有比我好多少,虽然耗了一个下午,依旧什么实质性进展也没有。泥团的心仿佛已经在那个水沟里被厚厚的黑泥给裹住了,再热火如我们的好奇心也不能把它剥开。
所幸泥团也不是昙花一现的吭一声就算了,日常交际还是能进行的,只是还是比一般的孩子还要寡言,每天除了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就是对着窗外浑身散发着闲人勿近的气息发愣。渐渐地我都已经习惯了这个悲伤的神秘小孩笑而不语的回答几乎所有问题,只是怕他小小年纪这么沉默容易自闭,又经常忍不住跟他说些学校里的一些琐事。在我或兴奋或懊恼的眉飞色舞时,他总是露出淡淡的微笑,时不时的插一句简单的回应让我更顺利的讲下去,让我越来越感觉貌似是我未成年。
我的中文家教工作是在泥团开口说话一周纪念日开始的,那天不讲义气的鑫鑫临时改主意去参加某某被我深切鄙视的三流明星演唱会,把我一个人放在那个英国佬家的门外,对着那张无比熟悉又陌生的防盗门骇到腿肚子直打转。
莫名的臆想充斥着我的脑袋瓜子——浓密的胸毛,比女人还要肥硕的胸大肌,还有巨灵神一样大的巴掌能瞬间发射我到月球。据鑫鑫说这个老外总是在笑,而且笑得很大声音,为此我还特意为我的鼓膜买了一付隐形耳塞,现在这付任务艰巨的耳塞正在我的耳朵里随着腿肚子转圈的频率瑟瑟发抖,弄得我从耳朵根子一路痒到了心尖,更加没抓没挠的痛苦起来。
在我把我未来的学生想成八条腿十二只眼睛的外星人之前,他终于感受到了我内心强烈的呼唤,自己把门打开了(其实事后他说跟鑫鑫约好的时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只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已经到了,只是太矮了够不到门铃。然后我因为这个差点没把鑫鑫掐死,这死丫头再怎么贬低我的身高也不能摁不到离地1米5的门铃吧。顺便深切的鄙视了这哥们的智商,按不到门铃我不会敲门啊,像你这种竖着耳朵翘首以待的状态总不能连敲门声都听不见吧,我又不是敲地下室的门。)在这个外头晴空万里,里头阴暗无比的楼道里,我邂逅了我的国际友人牌学生,他没有硕大的胸大肌和托塔李天王的爪子,至于胸毛······这个他穿的挺严实的。除此之外他还顶着一头栗色的短发,没有刻意梳得一丝不苟,但是也是整整齐齐。身量对我来说偏高,一眼看上去脑袋直插云端,长相普通,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那一双琉璃色的眸子,轻轻一憋,水光流动活色生香,再冲我那么微微一笑,老娘成功华丽丽的结巴了。
“你,你好。啊不,hello。额,那个还是,howdoyoudo?howareyou……”
“叶老师好!”栗色脑袋瞬间从云端飞降到我的胸口高度,一个标准的日式敬礼和荒腔走板的口音出奇的让我迅速冷静了下来。
“你好,史蒂芬。初次见面,老师送你个中文名字,你说琉璃好不好听?”史蒂芬的中文水平显然只局限于现学现卖的那几个字,他迷茫的看了我一眼,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完全不明白。
“MayIgiveyouaChinesename?琉璃,doyoulikeit?”
“肉粒?”史蒂芬费事巴哈的挤出了个充满火腿肠味道的名字,很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气十足但是并不刺耳。
看他那傻笑的摸样,我突然庆幸起来,幸亏没有鬼迷心窍叫他二狗,我总不能指望老外能理解“起个赖名好养活”这种至理名言。”(为了方便阅读,以下两人对话均转换成中文。)笑完之后他很绅士的摆个请进的boss,我也很淑女的小碎步前进,顺便把那付假冒伪劣的隐形耳塞扔在了楼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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