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母见她脸红,越发说笑道:“我却是没说什么,你便脸红,想必也有我不知道的奇妙缘故,婶母也是过来人,却不知往何处猜。”
王氏赶紧站起身来,拉了婶母手臂道:“婶母还是早回吧,茶也别喝了,怎的这般戏弄晚辈,回头见了族里的长辈,看怎么告你的状!”
婶母见王氏着实羞涩窘迫,便松了话头道:“罢了罢了!不取笑你了,当了五六年媳妇儿,还是这等姑娘作派!是要吃亏的!”又道:“你才二十一二,来日方长,总要仔细打算,哪可没有想头?”
王氏道:“方才只顾听婶母说笑,哪顾得正题。”便把过继与孀居守志之心说出,不想婶母轻抚王氏手臂道:“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只怕你心中苦闷,不得开口。那神婆子把乡里那些长舌妇们说得信以为真,婶母只盼你早作打算!”
原来鞶镇有个女巫师,谁家个头疼脑热,精神恍惚之类的病人,在药铺抓了药不见效,便来这让她瞧,大多时候偏偏还见了效。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在鞶镇便有了名气。
吉安自从早亡了双亲,又加长兄病故,族中便有长舌妇人,一半嫉妒王氏花容月貌,处事也为人称道;一半也是忌讳这阴阳事端扰了她家福气,便就着族里生老病死及诸端事故,一并的诟病起王氏来。有人把阴风扇起来,那巫婆不失时机加了几把柴,听了的再添了一口气,这鬼火就大了!传了不几日,便吹进了众乡绅族老的耳里。有乡绅道:“宁信其有,莫信其无!近年来族里的后生们摔伤磕折,生瘟夭亡的多了起来,那妇人丈夫早亡,家里眼看只剩了一个小叔,她若不是夜叉转世,也是阴气重,前世留了冤孽债的。倘若坐视不管,恐怕伤了家族气运。”
果然有人随声附和,生生装懂,搬出了八卦阴阳,说那女子本就阴气重,再丧夫无子,便是阴中之阴,必扰得世上的土里的皆不得安宁。
那族长却是个明白人,每每听得此言,便对那造谣祸乱之人厉声斥责,道:“休得胡言乱语,我只听祖上说:‘阴阳使不到活人身’!要是真有那敬畏之心,回家好好孝敬父母,免得百年后找你算账!亏你等读那圣贤书,却学了挤兑起寡居的妇人,你们是何居心,敢亮出来晒晒?!”
那几个也算有头脸的乡绅一个个狗血喷头,嘴中却不讨饶,只嘟哝道:“您老人家说得好,谁都不是单单为了自家,后生小崽们金贵,却是马虎不得。不管这事有的没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一个人怕,族里顺当了,于谁不是好?外头世面大得很,哪里安不得身!这妇人容貌煞是好看,哪家公子哥不稀罕,也不是没人提,那妇人只不松口,却不是要苦了大家!”
族长见说不通,只骂了几声混账便不言语,拂袖而去了。
于是才有王氏唤作婶母的登门闲话,那都是受了族长的托付,来探王氏的口风。倘若有两全的办法,便不能委屈了她。到底是吉家的媳妇儿,大半个女儿。不出所料,这王氏只是铁了心留在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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