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瑶按捺住脾气,走得远了才放声:“我是看着在白意生家里才不说话的,这种人要是在我家,早被我轰出去了。他就仗着他有几分姿色……烦人!”
大小姐脾气。
楚凌疏越发确定陈思瑶家里非富即贵。
“有个性嘛,体谅一下……”楚凌疏问:“对了,你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我刚想说来着,昨天逛着逛着就不见你们人影了,后来白意生报官找到了我,你说神不神奇,几个官府的人靠一张不完全像我的画像,短短时间就找到了我。”
楚凌疏皱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真的有这么巧么?她余光瞥到桥边树后隐隐绰绰的人影,楚凌疏心惊,道,“我去上个茅厕。”
楚凌疏虽不能认全白府横七竖八的道路,但是桥这块地方走过好几次,不说熟悉也不至于迷路。她绕远路走,废了些功夫走到桥背面,树后早已没了人影。
楚凌疏谨慎地没有靠近,她眼尖发现树底和土壤接轨处有两道刀痕,交错成叉形,痕迹很新。刀痕刻得很深,像是故意为之,以防别人看不到。痕迹入木三分,却不长,感觉是匕首所刻。
应该是留下的记号。
刚才是什么人?刻痕又是为什么?江失混进白府意欲何为?
楚凌疏直觉这一切和江失脱不了干系。
可是白意生和江失能有什么仇怨呢?
一个受尽扬州美名的商人,一个京城官家大人,怎么看怎么联系不到一处。而且曹珍珍父亲之死已成定局,百姓的案子县令管,与京城官无关,江失能不顾王老安危也要完成的任务,应该不是这个。
方才江失能对陈思瑶出言不逊,那个模样一定不是要在白府久待会有的样子。试想,谁诚心应试弟子还会敢对府中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诳语。
难道是冲着被白意生宴请来的知府大人?
楚凌疏思绪万千,始终理不出个头绪,她怕留在原地会被去而复返的人影发现,于是一直走着,等她发觉时,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珍宝阁。
与第一次来不同的是,楚凌疏感受不到周围似有若无的压力,好似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高手都消失了一般。
楚凌疏试着走到阁门前,象征性敲敲金刚钻,踹几下门,竟没有人拦住她。
白意生把这些暗卫调走了。
正是进珍宝阁的好时机,正门是行不通了,楚凌疏溜到窗前,用头钗撬窗户,奈何窗户内侧似乎被什么东西格挡,如何也撬不开。
这座房子没有钥匙,不使用暴力是绝对进不去的,所以白意生才这么放心调走暗卫。楚凌疏虽心急,但她不能冒险破门进去暴露自己。
无奈之下,她还是放弃这次好机会。
令楚凌疏不解的是,珍宝阁藏储白意生稀缺宝物,就算天大急事,他总不可能调走所有暗卫。如果是声东击西的话,那么他赌的也太大了。唯一的一种可能,白意生要干的事是比珍宝阁所有东西加起来都珍贵的。
房门门槛处刻着一道和树下一样的刻痕,同样的手法,同一种匕首,不过这次刻的是一个问号。黑色人影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从珍宝阁到桥边,找的漫无目的。偌大白府,想要短时间找完,一个人绝无可能完成,他肯定还有同伙。
那么,指使人影的头目是谁,是江失,还是知府,亦或是躲在暗处的某某。脑子里翻江倒海,突然,一道灵光闪现,楚凌疏瞪大双眸,为自己的想法所震惊。
她不敢置信,却也不得不去想,一丝一缕碎片串联成没有破绽的故事。
白府,留不得!
楚凌疏几乎连走带跑找到陈思瑶。
彼时陈思瑶还在桥边给青鱼喂食,看到楚凌疏忙道:“你终于回来了,我都要无聊死了……哎哎哎,干什么呀?”
楚凌疏把陈思瑶拽起来,满脸郑重:“你愿意信我一次吗?”
陈思瑶搞不懂楚凌疏这么大阵仗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道:“愿意啊,怎么了?”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白府,不要问我为什么,快去!”
陈思瑶不解,刚要说话,就被楚凌疏凌厉地眼神震慑到,她心知楚凌疏不是开玩笑,说道:“好,我先收拾东西走,什么时候回?”
“最好……”楚凌疏叹了口气,“永远别回了。”
陈思瑶离开后,楚凌疏才松了一口气。白府的事,她不想让不相干的人扯上麻烦。
只是,曹珍珍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
从第一次见面起,恐怕她就着了曹珍珍的道。
卖身葬父只不过是个幌子,曹珍珍想做的事是覆灭白府,毁掉白意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并不是不想报仇,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能将白意生彻底翻盘的机会。
在街头卖身哭惨,是为了向白意生示弱,间接告诉他自己已然没有任何威胁,让他可以放手实行自己的计划,然后趁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灯笼节与白府下人碰头很可能不是一次两次了,曹珍珍一直在监视白意生一举一动。
白意生的计划,或许和他调走这么多暗卫有关系。至于那个刻痕的人影,楚凌疏大体能猜出来背后的人。
三拨人,三个目的,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练武场上已经有人开始指挥应试弟子考试,白意生尚未露面。考官考试之前点名,点到江失的时候无人应答,他皱着眉头连点好几遍:“江失,江失来没来?有没有人叫江失?”
一个同样应试弟子的姑娘怯懦地说:“这里原本是有个男子,不知道是不是叫江失,他刚才走了,或许……是上茅厕去了吧。”
考官吹胡子瞪眼:“不守纪律怎么能应选上弟子?我宣布江失失去参选资格,其他人引以为戒!”
几人唯唯诺诺纷纷应是。
主厅。
知府喝得酩酊大醉,打了个酒嗝,攥着杯子往嘴里灌酒,杯子里的喝完,酒壶里也没有,大着嘴巴说:“再、再来一壶,今天不醉……不归。”
白意生微笑坐着,嘴角勾起,丝毫没有醉态,他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知府大人,您这些年过得可还安生?”
知府哼唧一声,浑浊地眼睛迷离几分,显然听不懂白意生在说什么。
“我这些年过得好苦,如果不是因为您,现在的我想必家和美满吧。你和曹明干的那些个勾当,致使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还记得?”
白意生说得轻松惬意,眼里却迸射出凌厉地恨意。
“不过没关系。”白意生死盯着醉得不像话的知府,撕破温柔嘴脸,变得恶毒异常,“很快,你就会下去给他们赔罪,我会陪你一起,看着你堕入地狱,和我父母下跪道歉。”
白意生自袖中摸出一把锃亮飞刀,对着知府脑袋狠狠插下去。
“铮——”
金属相撞摩擦出短暂火花。
白意生下意识看向发出暗器处,只见原本禁闭的大门咣当一下破裂,门外站着的赫然是曹珍珍,她背后立着一个黑衣杀手。
不远处几个下人看见这一幕,吓破胆子边跑边大喊:“有刺客!”
曹珍珍双目泛红,咬牙切齿道:“白意生,好久不见!”
白意生先是有些诧异,半晌恢复清明,含笑说道:“算算是挺久的,你竟然还有银子雇佣杀手。没想到你那个倒霉爹有点脑子,能给你藏些财富。”
他一派云淡风轻,心底翻涌的恨意却不比任何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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