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人挺厉害，睡觉的功力也不赖。他只好将人轻轻放在路边，叹了一声：“小姐姐，就送你到这儿了，后会无期。”

走出几步，又折了回去，将肩上青灰毛氅盖在她身上。天寒地冻，别没被几个流氓弄死，却冻死在路上了。

陆行风一路走走停停，再连个鸟都没碰见了。街巷冷寂，狂风挟雪，刮在人脸上像是利鞭抽过。他索性一脚踢开路边废弃摊贩上的积雪，盘腿坐下了。

让他好好想想，他今天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今夜之前，陆行风不过穷逼一个，辍学社会青年。说是黑.道混子，从高中辍学混到年方二十八，他也没混出个人样。

他很小就没了妈，一个爹有也跟没有差不多。混到现在唯一的成就是带了一大帮小弟，还都飞黄腾达了。

时运不济，混子不好当。

几年前他跟风开了个武馆，可惜囊内羞涩，馆内除了个扫地阿姨，就他一个人，老板兼员工。好在生意不错，一是他确实能打会教，人又仗义。二来么，他自认为脑子还行。

正值盛夏，蝉鸣不歇。陆行风刚关上馆门，便见外头立着个少年，似是已等了他很久。暑夜无风，陆行风觉得对方轮廓有些眼熟。

“找我？”

“我是李涛的儿子。”少年局促的开口。

李涛是陆行风高中的班主任。陆行风辍学前成绩很好，长期稳居年级第一，联考时省里也排得上名次，算是镇校之宝。

他人野，待人也冷淡，但李涛了解他的家庭状况，一直对他很照顾。高中三年，李涛比他亲爸更像个父亲。

即便他后来被勒令退学，李涛也一直在打听他。听说他开了武馆，又四处介绍同事和朋友来给他捧场。

陆行风很高，少年在他投下的那片阴影里，感到一股摄人的威压。他如今也在同一所高中就读，陆行风是这所高中的传奇人物。

但他今天见到本人，觉得和想象中不一样。他没想到传说中的奥数之子、赛神、南街霸王，居然这么帅。

“我爸常说起你。他说教书这么多年，再没遇到比你更聪明的学生了。他还说......”

“你爸是不是有麻烦？”

陆行风淡淡开口，打断了少年。他不是个爱追忆往事的人，已很少想起这些。

少年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陆行风的这所武馆这两年的成绩颇为扎眼，已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他本身武力大牛的身份摆在那，沪城各街都有他曾经的小弟，没人敢收他保护费，价格因此也便宜。

这两年生意不好做，客源大多是学生，就近的学校就那几个。偏偏李涛到处给他拉生意，不少学生都是后来从别的武馆转到他这儿来的。

李涛是个倔脾气。最近那帮人三番五次的威胁，他都不肯来找陆行风，怕给他添麻烦。直到昨日，李涛路上被摩托车撞断了腿。

少年知道不是偶然，他心里害怕，偷偷记下来那些骚扰电话和人名，一放学就过来了。

陆行风皱着眉听完，状似无意的撩起袖子，一层一层挽上去，声音听不出波澜：“那些人的名字、电话，都给我。”

少年掏出怀中一张捏的有些皱巴的纸，声音小的可怜：“你，你别告诉我爸。”

陆行风低下头，似乎笑了一下，语气出乎寻常的温柔：“好，你也别告诉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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