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才看见有不少残缺的魂魄在天上的水波之中飞舞,黑影与白影说完便念着诀挥动手中幡,将四零八落的魂魄聚集起来。我顺着飘散的幡到了望乡台,魂魄很多,牛头马面般的人物推攘着魂魄跳入河水中,魂魄从桥那端走来,唯见残招杀复杀,过了望乡台便没了影。我旁站了许久,也没有望到家乡,亦记不得家乡在何处。飘下望乡台,飞空掠海地破浪航行,金龙铁甲船头,刺破墨波,劈开一条水路奋勇前进。被激起的层层魂魄掠过船舷,然河中的魂魄似乎跃跃欲试,水,是残魂的飘零,船,是绝势的逼凝,船上的人无语已是绝杀之境。悄悄的绕过望乡台,上了船在一处极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船行的很平稳,神思却忍不住要翻墙倒海,幸而我如今只有魂魄在身,倒也吐不出什么来,自然不会暴露。晕晕乎乎,感觉船靠了岸,此时我已经全无力气,挂在船木上,这船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把船收到阴阳瓶中。”阴冷的命令后我连人带船入了一方玄异之境,无影无声,无魂无魄,还算稳当,没有颠簸之意,找了根舒适的木绳打盹。
热浪直面而来,拍打在魂魄上,一阵一阵,这热浪炙烤得我几乎魂飞魄散,我默念魂诀,只盼这折磨早日离去。猝尔,一股清凉之感油然而生,我试着将魂诀减弱,却发现凉爽沁魂心脾。急急忙忙的飘出船舱,船若水月镜花,行其间全然无迹可循,进不得也退不得。恍惚之间记起船上小鬼说起刑天复生上穷碧落与天相抗,斩断了擎天柱,不少人因此下黄泉,如今黄泉路上布满了魂魄,三途河中冤魂太多,恐怕会引起冥届动荡。我闭上眼想了想既然大家都是魂魄,遇见便是缘分,大不了投进那满是冤魂的河水。“有人吗?”“有人吗?”我狠狠的喊了好多声,没有人应我,便剌剌地独坐在船头,借引路明珠为伴。不知何时,我才能重建见地日,心中便有些小小的期待:那船的主人着玄色衣衫,金丝银线熠熠生辉,气质超脱淡然,声音低稳沉着,船内装饰却都是极为精细质朴的物件,让人舒心。
不知何时,我逐渐感觉清凉之感减退,便取下引路的夜明珠在船中细细摸索。月牙椅,平头案,三弯腿榻,一应家具简练、淳朴、凝重、雄伟。细金花丝镶嵌的床边绮罗轻轻泻下,鎏金细丝在明珠下忽明忽暗,曲曲折折毫无头绪,铜鎏金嵌绿松石玲珑凤形香囊悬垂落在八角,散发幽幽的绿光,让人莫名舒畅,甚的我欢喜。
当炙烤再我推到在床上,无力的蜷缩着时我堪堪生受着,白光划过之际我竟然有一丝轻松,八角上的绿松石似乎更加明亮,可我的已然看不它的样子,魂魄晃动着厉害,视线也晃动得厉害,床顶晃成了黑色的漩涡,似乎想把我吸进去,可我现在实在无力抵抗,闭上了双眼。
“珩儿,来试一试这个。”“蘅儿念错了,跟着母亲念”“珩儿,母亲教你拨弦,珩儿。。。”那样温和的声音竟使我泪流满面醒来,天上的水波依然很美,柔柔的荡漾着,我想拭去眼角的泪水,魂魄却什么也没有,在最后的几个弦音声里依恋,弦音高远绵长,似汪洋行船,载覆着世间的起落。掩个身形,悄悄寻上前去,颇为贪念这片刻,魂魄没有动,这弦音也没有停,念了一个定魂诀,三魂六魄安然留在我身上。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