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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之两宫情 第18章 再祭玄武门

尉迟敬德身后,有人暗暗说道:“和什么共饮之?”

尉迟敬德和房玄龄同时回身,见正是李世民和萧德言。房玄龄不能接口,尉迟敬德也听不懂魏征说了些什么。世民只能望着萧德言。太子洗马萧老擦了擦汗,说道:“是和一群猪喝了美酒!”

世民淡淡无事人地说道:“他魏征喝成了猪!嗯,我们西宫个个是猪,你们东宫个个都是人。陪我们西宫这群猪一起喝酒,我李世民的拜太子宴真是蔚为壮观啊!”

-------安兴贵家中----

诸人听世民说起魏征的话,无不又会把嘴里的酒水喷出来。诸人都望着魏征而笑。魏征笑着耸了耸肩,大家娱乐娱乐,倒也好事。长孙无忌哼了一声:“老魏真混账!咱们是猪,他又是什么?”

世民却皱眉说道:“老魏成天跟朕掉书袋子,如果我不把萧德言和姚思廉带在身边的话,朕真的不知道老魏在说啥!”

王珩笑道:“这个典故很掰。原话是这样的:诸阮皆能饮酒,种容至宗人闲共集,不复用常桮斟酌,以大瓮盛酒,围坐,相向大酌。时有群猪来饮,直接上去,便共饮之。”

世民瞪圆了眼睛望着王珩,久久说出一句来:“王姑娘,您能背诵原文?”

王珪冷笑道:“王珩,你也就会这一句,还会别的?”

王珩噘嘴侧过了脸。父亲王珪只会说自己不读书,枉为在东宫白活那么多年。东宫那么多的舍人,不跟着读两本书,天天只爱混日子。

王珩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这是玩笑玩笑的,我可不爱掉书袋子呢!不过呢,西宫是不是一群猪我不知道。西宫是一群几百匹的野马倒是值得尊敬的!”

世民咂摸着嘴巴说道:“野马?怎么也应该是一群野猪吧!”

安元寿笑了出来,康崇一面手里拿着疏勒国(清称英吉沙刀,中国少数民族三大刀之一)小刀,一面片起羊肉,一面直接在小刀上舔羊肉片。世民望着康崇又得了一把胡人的小刀,一面好生羡慕,胡人首领就是好,随时都有各种锋利精美的小刀在手。

长孙无忌冷笑道:“那老魏只做了几天太子洗马就换了做太子喂马,也不让他多做几天太子喂马。哼!”

康崇和王珩“啊”地叫了起来,什么叫太子喂马?新官名吗?世民微微笑道:“也就是弼马温!”

王珩一拍额头,笑道:“魏征哪里会喂马嘛!,陛下您还缺喂马的吗?不如我去试试!魏征么,陪您读读书吧。”

世民点头说道:“可不正是,朕还死了一匹马呢!”

-----东宫玄武门之后----

世民做了太子不到五日,对魏征的意见已经堆成了山。都是他那日在玄武门外夜间醉酒,对世民大不敬的奏章。世民在诸人面前,把这些奏章摔在地下:“正事不忙,忙着本王身边的太子洗马,他魏征是猪,上奏的比猪都不如!”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互相看去,都暗自噤声。世民对房玄龄说道:“帮本王看看这三百本折子,多少是东宫的,多少是西宫的!”

房玄龄望了眼长孙无忌,这种事情干嘛不找长孙无忌去做。

房玄龄心想:有这破功夫分什么东宫和西宫干嘛呢?

房玄龄见其他三人不做声,反正没他三人啥事,殿下问的是他房玄龄。而房玄龄向世民行礼说道:“殿下,现在还有西宫吗?”

世民呃了一声,突然语塞。房玄龄说道:“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说错了就是说错了。魏征是错是对,三百本折子难道都错了不成?”

世民突然站起来,在地下踱步,房玄龄突然说道:“殿下,胡人送来了一些骏马,我们去看看,再来想计较!”世民会意,房玄龄想要单独跟自己谈话。于是俩人借口看马的缘故,一起出来。

房玄龄这里望着天空,忽然转头对世民说道:“魏征眼下到了太子洗马的位置,其实要不得!”

世民叹道:“是因为西宫么?”

房玄龄说道:“何止啊!殿下对他的好,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呢!”

世民点头说道:“尤其魏征根本不是只哈巴狗,比牛还倔的一个犟牛呢!”

房玄龄微笑道:“太子府东宫,您对所有人都是礼遇了,唯独对魏征是亲自册封。那何止是东宫了,连西宫都眼红呢,可他魏征是太子府首罪,又是太子建成的左右股肱。唉!对了,那天那天太子饮宴的那一天!应该是太子建成的——!”

世民见房玄龄脸色突变,然后说道:“是什么?”

房玄龄点头说道:“我明白了!那天是太子建成的头七!”

世民不由直跺脚,吹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球,房玄龄对世民摇头道:“事情已经过了,不要提了。如果提出来的话,老魏更加危险!何不,先抚平众愤,趁着更替太子府诸事官员的当头,先撤换掉魏征呢?”

世民怒道:“本王好不容易得了魏征,只要好好待他,他总有知遇报答的时候。不行!绝对不能撤换魏征!”

房玄龄抚着世民的后背说道:“要么魏征改变他自己,要么你想让全天下的西宫官员改变对魏征的看法!”

世民扭头一笑:“房玄龄,听你的,我想看看魏征到底有多硬。能上就能下么,魏征是个能人!”

次日,东宫太子府重新分派人事。派宇文士及为太子詹事,长孙无忌、杜如晦做太子左庶子,高士廉、房玄龄做太子右庶子。尉迟敬德做左卫率,程知节做右卫率,虞世南做中舍人,褚亮做舍人,姚思廉做太子洗马。诸事已毕,诸人便做了交接。

世民百忙中见了见魏征,世民说道:“太子洗马不能有三个人的,您想做什么,尽管跟本王说!”

魏征知道朝廷上下因为拜太子宴当晚发生的事情而齐奏朝廷到了太子府。没想到李世民竟然笑眯眯的只是让自己卸职。

魏征微笑道:“太子府少魏征不少,多魏征不多!”

世民挠挠头说道:“魏征,您走了也可惜的。本王的一支独参汤价值连城,您一辈子在东宫擦桌子抹凳子也换不回一支独参汤。”

魏征嗯了一声说道:“本人欠秦王的不少,但是秦王欠太子府的也很多吧!”世民知道再说下去几乎没好话,冷笑道:“魏夫子!别操那个心思,咱们俩府上下谁欠谁的多,谁欠谁的少,说不清楚也算不清楚的!太子一死百了了!”

魏征突然怒道:“什么叫一死百了了!”魏征按桌说道。

世民站起身,抖了抖袍服,不去接口了,有人成天想着李建成,又不能死而复生,那么惦记着干嘛呢!好吧,惦记就惦记吧,随意随意。

于是世民转身说道:“太子喂马跟太子洗马是差不多的!离开太子府,我怕魏征你立刻死在街头。那就封你个太子喂马,早日下马做镇,做个弼马温去吧!”

于是世民抬腿走出魏征的处所。魏征长出一口气,弼马温,好差事啊。魏征这个太子洗马做了个弼马温。

次日,魏征与新太子洗马姚思廉做了交接。姚思廉尚欲开口,而魏征被房玄龄挽了过去,说道:“你好好去住处歇息几天,好好把身体养养好,等事情过了,我一定会为魏兄多多回禀的。”

魏征一笑,说道:“不就是太子喂马吗?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诸人这里纷纷抬头:太子喂马?这是谁起的官名呢。萧德言错愕地望着姚思廉。而姚思廉已经跟随了大字不识几个的李世民有十年之久。这种官名应该就是秦王给起的。

姚思廉这里笑吟吟地上前对房玄龄和魏征说道:“魏征人好、字好、读书多,我家里的文章多得堆不下。京里又有许多人到我家去求书。差个几十个人去抄经写书的。不如我这里请魏征屈就吧。”姚思廉的父亲姚察是陈朝的吏部尚书,又喜欢撰史书,写梁陈二史遗作。而姚思廉自姚察故世后,继续写作梁陈史。偏偏现在太子李世民又突发奇想派姚思廉做太子洗马,那梁陈史不知又要搁笔到猴年马月去了。

换做他人,能去抄写梁陈史书,早已是受宠若惊了。能被姚思廉相中,去执笔梁陈史,笔书青史,那是无上光荣的。所以房玄龄和姚思廉都笑眯眯地望着魏征老兄。魏征冷笑道:“你二人不要耽误我去上任做太子喂马!”说话后,卷手而去。萧德言和姚思廉相视而笑,微微摇头。

萧德言是太子建成身边的老人。而姚思廉是秦王李世民身边的老人。只因东西宫的隔膜,俩人在这十多年不能私下走动。这时一切过去了,俩人一面喝茶一面聊开了,以后可以长长久久地共事了。

房玄龄知道萧德言和姚思廉在前朝就共事很久,感情很好。只是武德年间才分开九年。眼看到了世民当家,东西宫突然融合,东宫与秦王府多年的恩怨,一定会慢慢解开吧。首先魏征要解开心结才好啊。

这时,杜如晦走到房玄龄身后,对房玄龄说道:“他真去喂马了?”房玄龄旋身笑道:“他就是一根筋。”

杜如晦点头说道:“跟吏部议论一下,这太子喂马是几品官。”俩人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魏征来到马圉,只见世民和长孙无忌正在嘻嘻哈哈地一匹一匹挑选着新马。世民挑选了一匹白马请长孙无忌骑来。谁料这白马何止聪慧,又是十分娇懒的,眼见长孙无忌实在肥胖,就满心要逃。长孙无忌刚刚上马,这匹白马就暴跳如雷。载起长孙无忌就向魏征没头没脑冲了过来。

魏征尚在怔愕之中,却觉自己的腰带被人提起,连连后退了三大步,这时,这匹快马已经擦鼻子过去了。魏征回身来看,只见世民冷冷地看着他,然后说道:“你才来片刻,就想死在这里吗?精神着点。养马必须时刻小心!这可没有下次了。本大王可没空时时刻刻在这里保佑着魏夫子!”

这是,马圉里的马倌儿都被长孙无忌骑的这匹倔马吓坏了,何止是上蹿下跳呢,蹬腿摆尾,好几次,长孙无忌都要被这匹白马栽下跟头来。诸人心想,若是李世民在马背上,那大家还能放点心,但是现在马背上的是长孙无忌。大家看在眼里的。一个是马背上的好手,弓箭里的行家。另一个别提弓箭了,连好马都是骑的非常温顺。哪里骑过战马,更别提现在还要亲自驯服一匹烈马了。

魏征看着看着都心肝肉跳,因为连他也看出长孙无忌就快体力不支了。长孙无忌分明跟自己一样,也是文臣。干嘛被李世民逼着驯马呢?

魏征不解地问着李世民:“太子,这驯马不是长孙无忌的专长吧!”

世民悠然地说道:“本大王身边没什么专长不专长的。等着看吧,魏夫子,总有一天,本大王把四书五经背给魏夫子听!”魏征的脸瞬间发黑,这天底下位高权重的太子爷爷竟然很好意思的说,自己连四书五经都背不全,那他到底认识几个字?

魏征切了一声,说道:“所以,我一个太子洗马硬生生被你派到这里来喂马?”

李世民不去接口了,大声对长孙无忌说道:“再坚持片刻,再坚持片刻!”长孙无忌抱紧了马脖子,几乎累得天昏地要栽下马背。斗然间,马圉里四下欢声雷动,长孙无忌睁开眼,见这白马已经停步。长孙无忌跳下马匹后,世民拖着魏征风一般杀到长孙无忌身前,说道:“现在季节太热了,不是驯马的时候,马太热了,赶紧牵到马棚里去给马匹降降温,冲冲水!”世民摸了一下马匹,果然都是汗水了。有马倌上前来牵马去冲水,给马匹饮水。

世民笑嘻嘻地对长孙无忌说道:“本王把这匹白马赠给长孙无忌你吧,别客气!请收下。”长孙无忌吹了口气说道:“好像我也该回家去冲凉了。从来没有驯过马,真要命。文臣该干这样的事情吗?”

世民嘻嘻笑道:“那文臣该干什么,武将不该干什么,吏律上也没说嘛。”魏征不由好奇地望着世民和长孙无忌并肩离去。心中想到:难道自古以来,最奇特最少见的朝代已经隐隐约约到来了吗?

长孙无忌点头说道:“要自己骑马得自己亲自驯,难道要吃饭,还要亲自种?”

世民呵呵而笑:“难说,本王有朝一日种个三亩田地,让全天下一起看看!到时候,咱俩一起下田!”

长孙无忌指着世民只能呵呵了,种地?大言不惭的李世民要不要脸红呢?当长孙无忌要驯马,李世民要读书,那天下将为之大变了。

是夜,魏征在马圉中,被众马倌请客喝酒。魏征第一次在夜间没有读书练字,而是和一群低三下四的马倌喝得几乎大醉。当然了,魏征被几位老部下带领着怎么巡视夜马。所谓马无夜草不肥,这个简单的道理魏征是懂的。

但是对马匹的门道,魏征觉得自己毕竟是门外汉。只是不明白世民干嘛非要让自己当个弼马温。自己真的不是太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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