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艰难开口道:“你个傻……额……”话没说完,就被无数怨灵吞噬,化作一阵黑烟灰飞烟灭。
萧元彻自天际落下,负手而立。
空气中弥漫着凶灵厉鬼的浊气,此刻又混杂了人血的腥味,这场面看得在场众人不寒而栗。
巫王却因大仇得报,抚掌狂笑道:“战神凛问噬灵之术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已解决了捣乱之人,还请公子动手自封灵脉。”
“元彻哥哥不要!”
冒牌“以念”试图假意阻止,不过也只是头口上说说而已。
须臾,萧元彻指尖聚力,重重地封住了自己的灵脉,身型一晃,有些虚弱道:“灵脉已封,快交出母虫,解了血蛊。”
巫王眯起刀锋般的双眸,笑得更加猖狂,“公子莫急。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前些日子屠杀本王那无能的手下巫颂全寨之事?”
司徒曙皱了皱俊眉,毫无威信地怒道:“你这丑八怪怎么不守信用呢?那时是念儿被巫颂抓,巫颂死有余辜!你不许欺负我家彻儿!”
巫王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的确是巫颂那废物有错在先,但死了那么多无辜族人,本王身为巫族大尊,若是坐视不理,也难以服众。焚影上下加起来也不到七千人,本王就吃点亏,屠了你焚影算是扯平了,如何?”
此言一出,焚影内的气氛绷到极致,一点即燃。
巫族士卒与焚影死侍对峙而立,婚宴上的侍从四散逃奔,最惨的要数来观礼的宾客,大概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个个面如土色。
别人成亲是随礼,这萧元彻成亲是要随命啊。
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萧元彻的轻松看起来倒是与紧张气氛格格不入,他笑道:“听起来我倒是赚了,这多不好意思。”
话落,一道惨白的闪电爬过,天地间的蒙蒙细雨骤然成了暴雨倾盆。
外摇摆碰撞的大红灯笼也已被雨水浇熄,天色也不知被什么遮了去,四周蓦地陷入一片漆黑的焦灼中。
萧元彻“好心”提醒,“看来是你主人来了。”末了,又补充道,“嗯……是来教训你了。”
话音刚落,巫王就感到背后忽地一阵阴风起
凌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谁给你的胆子擅自做主!”
巫王蓦然回头,只见无数怨灵朝他袭来,想要拔刀抵挡却已来不及,很快胳膊被噬咬出一道狰狞血口,直见白骨。
刹那间,黑雾迭起,戾气冲天。
眼看抵挡不住,他惊恐的呼喊,“来人!救驾!”
可是周围的部下,却无一人敢上前。甚至都骇得猛退了好几步,生恐殃及池鱼。
见血的怨灵越发凶狠的噬咬,在怨灵包围下只能听见巫王惨叫着,“仙尊,属下知错了,知错了!”
而后声音渐弱,直到没了声响,红色的血流和白色的脑浆飞溅。
最后怨灵散去,巫王也如方才的以念一般神形俱灭。
随着天色渐亮,忽地一声马蹄长嘶,钟道骑着黑色骷髅头颅的天马自怨灵煞气中破出,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条条蜿蜒曲折的血痕在他脸上缓缓褪去,他脸上神色,比这雷雨之天更加阴沉。
随着巫王化作一团黑气散去,暴雨之中好像一切都很安静,又好像到处都是厉鬼在尖叫在哭喊在嘶哑地怒吼。
钟道撇一眼地上的残骸,阴狠道:“不听话的狗,该死。”
巫族众人顾得不去拾自家大尊的尸骨,倒是纷纷向钟道行礼跪落,“仙尊。”
钟道抬眸望向萧元彻,冷笑道:"好徒儿,你大婚之喜,怎么也不请为师来观礼?”
萧元彻勾了勾嘴角,调转视线,瞥了一眼身边被巫王的死吓得脸色苍白的“以念",道:"你这师父,我可请不起。我还想留着小命,多做几年驸马爷,享享荣华富贵。”
钟道黑袍飘飞,抚了抚身骑的骷髅天马,“只要你我师徒联手,为师保证这世间的荣华富贵,美人佳丽,皆可尽归你手。”
雨瀑激淌,在两人置身的结界上湍流不急,“师尊所说的联手,难道就是让你的好徒儿一个身中血蛊,一个灵力被封吗?”
萧元彻面上笑着周旋,心思却如滚轮飞转。
钟道夺取了冥渊的内丹,照理说修为已在他之上,今日焚影势弱大可一举灭了焚影。
这会倒是大费周折演这么一出,只是让自己封了灵脉。这其中蹊跷,他尚未明了。
钟道叹息道,“徒儿大了,不听为师的话了,这不过是权宜之策。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为师自不会为难你们的。”
此时“以念”这才开口,"元彻哥哥,你别信他,他杀了众长老,还夺取了我的修为,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萧元彻在内心怒吼,不信他,难道信你吗?你怎么还不骂钟道?你再不好好演,钟道都要怀疑我怎么能相信你了!
道以念除了是个悍妇,还是个泼妇。旁边这个“以念”看来是没有做过人物背调,就凑合上场了。
演得实在太假,连翰风都看得叹气。
按下内心呼啸,萧元彻开口柔声道:"念儿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随后,又向着钟道直言,"如今我灵力被封,已为鱼肉,师尊有什么吩咐,还请明言。”
钟道亦是直言,“噬灵之术是你前世所创,与你同生同灭,本座若是取了你的性命,那不也是自掘坟墓吗?噬灵血阵三界内只有你可以助本座练成。与其对立,不如合作,以后你会是三界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仙督......”
萧元彻惊觉,几乎是齿寒地道:"仙督不是韩慕白吗?你杀了他?”
钟道闻言,抬手一道黑影显现,只见韩慕白被怨气化作的黑绳缠绕,他闭目垂着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跪在钟道面前。
“韩慕白这个庸才,办事不利,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钟道说罢,正要动手。
"慢!"萧元彻毫不犹豫地出声打断,“韩慕白留着还有作用,师尊若想练就噬灵血阵,还需一个阵眼。韩慕白法力高强,又修习正道功法,最适合不过。”
话说得比思维快,话这些说完萧元彻才意识到,他居然会在意韩慕白的死活。
钟道闻言停了手,微扬眉宇看向萧元彻似有探寻之意,过了须臾才道,“既然如此,本座就把他交给你了。”说罢,反手一扬将韩慕白丢到了他几人身边。
“今日的婚宴恐怕无法进行了,师尊若想观礼估计要再则吉日了。起阵需要时间,待血阵练成之时,再请师尊一叙。”
萧元彻这逐客令下得并不委婉,不过钟道却也没有计较。
大约笃定真正的以念已死,假“以念”身中血蛊,萧元彻灵力被封,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于是放心地撤兵离去。
随着钟道撤兵,观礼宾客也纷纷四散逃走,被雨水淋湿的大红喜字残破凋零,焚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这位演技拙劣的“以念”也被缩绾支走,去了今心殿歇息。
真正的以念这才显出身形,萧元彻自然也没有封自己的灵脉,一切不过是将计就计,演给钟道看得一出戏罢了。
二人合力救醒韩慕白才知,原来韩慕白与以念赶往焚影时,决议二人分开行事。
韩慕白刚至焚影就被钟道发现,刺杀以念的任务未完成,钟道心中生疑,便将他打伤。
而钟道这次一改常态,并未对焚影出手的原因是,他虽吸取了冥渊的内丹修炼,却由于冥渊的修为太过深厚,且练得是魔界功法,他无法尽数纳为己用,故而时常遭受反噬之苦。
若要彻底与噬灵之术融于一体,便必须练成噬灵血阵,而三界内唯有创造噬灵的凛问可以练成,自然只好设法控制住萧元彻,暂时与他合作了。
韩慕白还很虚弱,事情说完,便又迷迷糊糊地再次晕了过去。
“念儿,顾昭容是你抓走的吗?"萧元彻拉着她来到凝渊殿的寝殿内,沉声问道。
以念却是疑惑道:“你是说顾昭容失踪了?”
这会回神,见着寝殿内张贴的刺目喜字,仙鹤腾云烛台上的龙凤花烛,绣着如意团花图案的大红喜被...…惊觉那个该死的新娘今日从头到尾她都没见着。
萧元彻没说话,从他的目光中以念读出了怀疑。
能从焚影悄无声息地劫走顾昭容,今日在场的除了钟道,就只剩下她与大师只有这个修为了。
钟道没有动机,大师兄又重伤,那么就只剩下她自己有嫌疑了。
是啊,怎么看都是她做的,萧元彻不信也是人之常情。以念平了平心绪,凝视着他,深吸一口气道:“顾昭容的失踪与我无关。”
她也知道这话听起来很是无力,她要是萧元彻估计也不会相信,可她也没有什么别的能说的了。
于是垂下眼帘,等候宣判。
折仙丹?劳室?地牢?三选一,还是一起来?
“你应该知道,除了你没人能做到悄无声息的从我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况且你比任何人都想杀顾昭容。”萧元彻说罢,顿了顿,又道:“但我相信你。”
无论是不是真的信,至少他是这样说了。这种信任来得毫无缘由,毫无根据。只因她是道以念,所以他义无反顾的信任。
以念闻言抬眸,微微睁大了眼,望着他猩红的眼眸,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竟是这般温柔。
半晌,以念才逃出他莫名温柔的眼眸,又想到,“那你说要用大师兄作阵眼,是骗钟道的对吗?”
萧元彻眸中温柔不复,再开口,只剩冰冷二字,“不是。”
话音未落,二人就感知到有人正轻步靠近寝殿。
冒牌“以念”轻步走到寝殿前,尚未透过轩窗缝隙瞧得内里情形,就听见从殿内传来的女子哀求声。
“公子,求求您放了奴婢吧!”
听这声音本以为是萧元彻要杀人,凑近缝隙一看才知,是萧元彻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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