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萧元彻大婚之日,望着眼前晃动的烛火虚影,仿佛看到了远方焚影里,萧元彻一身红衣与顾昭容并肩而立的样子,放在盘龙扶手上的五指不由得收紧发
“尊上,尊上尊上?”
净玄长老唤了三声,以念这才得以回神,“尊上,您看如何处置是好?”
以念已出神多时,全然不知方才净玄长老前面说了些什么,此刻脸色颇为尴尬。
努力去回想方才殿内几位长老所说的那些零星的话语,磕磕巴巴道:“嗯此事
莫隐见以念如此,立即解围道:“依属下看,那些过去受寂沉寂沉庇佑,作奸犯科却未曾受罚之人,依律严惩。若只是一朝行差踏错,不如先且放过,派人盯着。之后若是再有二心,严惩不贷。
以念感激地看向莫隐道:“无上长老所言甚是,就按无上长老所说的做吧。
莫隐看出以念心思,道:“尊上今日脸色不好,不如白
早些休息,别的事明日再议也不迟。
众人正欲散去,却见一守卫疾步入殿,传报道:“尊上,有人闯入无极宫!来人法力高强,看起来应是玄霄派的,属下们阻拦不住!
以念警觉,如今魔界本就人心涣散,若是钟道再闯一次无极宫,不只是她的生死,恐怕连同整个魔族恐怕都将覆灭。
只见一排魔界士卒从外而入,被击倒在地。随后一道白影闪入殿中,迅速穿过人群,立于大殿中间,衣袂飞扬。不想来人竟有这般修为,众长老顿时色变,纷纷幻出兵刃,将其团团围住,眼看双方一触即发。
禁阁长老呵斥道:“来者何人?竟然擅闯无极宫!”待看清来人并非钟道,而是大师兄时,以念心下刚松一口气,却又沉了沉。
早在极乐殿上与韩慕白交手他有意保护她时,以念就猜到大师兄的意思,再加上大师兄用密音纸鸢传来冥渊遇害的消息,以念更是肯定了大师兄的心思。
但大师兄此时贸然前来魔界,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以念走下殿台长阶,挡在众人与韩慕白之间,阻止道:“都住手!”
韩慕白收起诛天战刃,剑眉紧蹙,急道:“以念,我有要事和你说!
见众长老依旧警觉,以念道:“这位仙长是本座师兄,诸位长老不必担忧,且先退下吧。
她虽是如此说,却也无一人就此退下,莫隐担忧道:“尊上,玄霄之人不可轻信!”
以念转眸又看向韩慕白道:“诸位长老都是我的亲信,大师兄你直说便是。”
韩慕白平日里清冷平静的脸,今日却显得有些慌乱,他沉声道:“今日元彻大婚,钟道下令巫族以及各修仙门派联合攻打焚影
一瞬间,以念神色骤变,心若鼓擂。也顾不得众长老还在殿内,抓住韩慕白急道:“那元彻哥哥岂不是很危险!你就这样跑来魔界岂不是也会被钟道发现!”
韩慕白苍白着脸道:“是钟道派我来魔界刺杀你,我想这也是在试探我如今钟道修为已在元彻之上,你我二人之力恐怕也难解焚影之难,我想若是魔界能出兵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韩慕白向来直来直去,这会当着众长老的面,便提起让以念出兵。
可是以念却踌躇了,她虽掌控着魔界兵符,若是此刻下令出兵,长老会也无权阻扰。只是援救焚影,毕竟是私事,她身为代魔尊,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至整个魔界存亡于不顾。
正在焦灼之时,倒是莫隐率先开口了,“尊上,我们魔界素来与巫族以及各大修仙门派势不两立,如今焚影有难,我们也不可袖手旁观。”
掌管兵马的禁阁长老,也上前首当其冲道:“无上长老说得是。唇亡齿寒,尊上属下愿带领一万黑骑精锐增援焚影!”
负责无极宫守卫的神隐长老也道:“时间紧迫,还请尊上应允属下调动兵力,尽快增派兵力增援焚影。”
在三人的带领下,众长老纷纷同意声援焚影。
以念心头一热,单膝跪地,向众人行礼道:“诸位大恩,冥惘在此谢过”
“尊上言重了!”众人皆是纷纷跪下叩拜。
而后,以念定了定心神,起身道
“禁阁长老,你率领一万黑骑精锐潜伏焚影境内,若是收到我的信号便攻入焚影援助。
“属下领命!”
“神隐长老,你尽快增调各地兵力,与其余长老镇守无极宫,以防钟道再次进攻。
“属下领命!
最后以念转向莫隐,伸手幻出兵符,隔空送于莫隐手中,“无上长老,此为魔界兵符,暂交由你保管。若是本座此去无回,你便接待任魔尊一位,与众长老联力治理魔界。”
莫隐切切接过兵符,心知以念是下了决心,于是坚定道:“属下领命”
交代完魔界事宜,韩慕白幻出一只纸鹤与以念一跃而上,施法令纸鹤乘奔御风赶往焚影。
二人坐在纸鹤上,韩慕白正想与以念商讨援救之计,却发现方才冷静沉着的魔君竟双眼通红,担心得掩面哭了起来。
韩慕白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只道,“以念,你别担心,还有师兄在呢,元彻不会有事的
以念抹了抹通红的眼睛,抬起头支离破碎道:“我们打不过钟道的,我害怕害怕下一个出事的人就是你,就是元彻哥哥
韩慕白从未见过以念这般泄气,揪心地唤了一声,“以念”
他在钟道身边,最是知道钟道的修为,又何尝不知如今局势对他们来说有多凶险。但他必须坚持,只因他是大师兄,是他们的哥哥。
“你是魔界的魔君,如果连你都害怕了,那冥渊的仇,你父母的仇,元彻父母的仇,谁来报?这世上还有谁能战胜钟道?”
韩慕白的话让她醒神。
是啊,她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玄霄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她有她必须背负的命运,不可退缩,不能投降。她只能收起脆弱,任凭苦咸的泪水滚滚淌落,也要咬紧后槽牙战斗到底。
纸鹤在云海中腾飞,向着焚影的方向急速而去
与此同时,焚影已然沉浸在一片礼乐齐响,天籁奏鸣之中。
天空不曾放晴,淅淅沥沥的雨水也浇不熄这一场热闹,被淋湿的大红喜字,颜色愈发浓郁,红得泣血。
灰蒙的天际下是这片刺目火红,道旁的红绸结成花,缠缠绵绵地从山门外一直通向凝渊殿。
来往的宾客自然非富即贵,有江湖上的翘楚,朝堂上的新贵,亦或是各大修仙门派的掌门首领。
“公主殿下到!
随着喜官一声通报,宾客们纷纷步至殿外观礼。
蒙蒙细雨中,近千人的送亲侍卫簇拥着十六人抬着的奢华花轿,一路排场浩荡地到了主殿前。
萧元彻头戴玉龙冠,身着绯红喜袍,那张白皙到没有血色的脸,与周遭喧闹哗众色彩浓烈的装饰形成鲜明的比对,即使一身红衣也染不上他的苍白冰冷。
他踱步上前揭开轿帘,伸手搀扶出花轿里的新娘。随后,二人执手并肩,一路穿过前来观礼的宾客向殿首行去。吉时还未到,顾昭容被侍女们搀扶进了内殿,萧元彻则是在宾客面前尽力融入今日这个新郎官的角色之中,只是脸上阴戾的神情似乎和这喜气的场面格格不入。
司徒曙作为萧元彻唯一的长辈,坐在靠近主位的位置上,见着眼前的觥筹交错面色揪然,频频叹气,一张俊容都拧成了苦瓜。
不过多时,缩绾不知从哪跑出来,坐到了司徒曙身边,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司徒曙这张苦瓜脸才算舒展开来。此时,翰风从殿外疾步而来,小声在萧元彻耳边道:“公子,结界被破坏了,巫王带了近万兵马闯入了焚影境内,正向主殿攻来,守界的兄弟们阻挡不住了。”
萧元彻听完依旧气定神闲,只道:"不必抵挡,放他们进来。
翰风不解,正欲再言,却又见喜婆急急忙忙跑来,低声急道:“公子,公主殿下不见了,奴婢们找遍内殿也没找到
萧元彻这才神色微变,动念一探,顾昭容已不在焚影境内。不过半个时辰,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
翰风立刻想到,“会不会是巫王派人潜入内殿抓走的公主?”
萧元彻抬眸看向殿外远方,眼中闪动着狠厉,道:“他没这个本事。
很快,殿外的人群开始躁动,喜庆的礼乐声逐渐被送葬的唢呐哀乐盖过。
殿内宾客纷纷差异地朝着殿外望去,只见黄纸漫天,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向着主殿窜动而来。
行队伍在前面的百人均是披麻戴孝,中间有人抬着口红漆棺材,两边的人则是举着纸扎的金童玉女,撒着漫天纸钱,棺材前还有人抱着牌位。若是在大街上出现这样的场景,人们定然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大验。
而这一切却出现了萧元彻的大婚喜宴之上,此刻红白喜事在蒙蒙烟雨之中交织在一起,分外诡异。竟让贴着大红喜字白墙黛瓦的焚影,在着萧瑟烟雨中显得愈发阴森可怖。直到这送葬的队伍向着主殿走近了,人们才看清牌位上赫然这些·萧元彻三个大字。
无论宾客还是侍从皆是满脸惊骇,面面相觑。
殿中礼乐也隐了下去,只剩下如泣如诉的送葬哀乐在喜宴之上奏鸣。
白芒闪过,一席红衣欺血,堕枫流霞,萧元彻倏而出现在殿外。
他负手而立,冷冷站在萧杀的风雨里。衣袍上绣的龙凤栩栩如生,随着风雨袍摆愈发溢彩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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