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将管家留下,神色凛然,“柳伯,原先派给宁王的人,现在在做什么。”
“前段时间稍信回来,有提到应该在益州。”柳管家想了想又道,“原先益州出了灾情,皇帝又专门派了人前往赈灾,刚好就牵扯出粮食亏空一事,而此事……”
他似有停顿,端王放下信纸,低沉的嗓音嘲弄道:“是谢锡那个蠢货?”
柳管家点头,“宁王勾结朝廷命官,在里面贪污了不少。”他比了一个数字。
端王皱眉,成熟而威严的脸上满是厌烦,“这是皇帝的事,敏慧写信给本王,应该不会是指这事。”他想了想,低吟道:”你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端王摸不着头脑,柳管家年过六旬,看得比王爷通透,只微微一顿,就提点了一句,“王爷,既然是皇后娘娘来信,应该跟前些日子太子前往益州赈灾一事有关。是不是宁王爷他……”
柳管家似有所指。
端王凝眉,还真有可能。
自从谢玄登基之后,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谢锡躲过一劫。只是这一躲,却让只能蜗居于祁阳郡的宁王十足憋屈。他当年顾及皇后与先皇的知遇之恩,在明面上并未给谢玄使绊子,并且直接隐居于灵虚山上,背地里却送了一部分人力给宁王,至于宁王如何运作,除非伤及要脉,他桓戎都一概不管。
但若是此次谢锡用他的人手伤及了太子,哼!
桓戎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寒意。
“你去问清楚,若真是如此,叫他们立刻停止,回灵虚山。”
“老奴这就去。”柳管家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并未回头地说道:“王爷,既然皇后娘娘都来信了,您给她回一封,这封信,一定能送到皇后娘娘手里的。”他说得语重心长,对于王爷还一直念念不忘皇后之事,他作为一个奴才,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就连他这个奴才看了这些年一直都孤身一人的王爷,也觉得十分的悲悯。
想当年,若非皇上从中插足,王爷应该会是另一个模样。
而非现在这样,孤身一人独居于这灵虚山都是十多年了。
柳管家叹了一口气,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而端王则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信纸折叠好,再走到画架前,转动了一下左上侧的鲤鱼瓷瓶。
只见画架左侧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正好放着一个檀木盒子。
他走过去将它拿到桌面上,右手轻轻抚摸上面的菊花纹路,眉宇间满是沧桑,他还记得这个盒子上的花纹是他一刀一刀慢慢雕刻出的,也是她最喜欢的。
只可惜当年没有送出去,却让他拿来装了这些东西。
“卡擦”一声。
木盒应声打开,只见里面放置着一些细碎的姑娘家的东西。
有绣到一半的锦帕,草叶编织的花环,一只木头做的小姑娘人偶以及。。。
端王伸手进去拿出一根朱华艳丽的发簪,陷入了回忆。
“兄长要送给阿敏吗?”小姑娘一脸腼腆,极其矜持地指了指高大男子手中的发簪,一脸想要又不敢要的纠结。
“你喜欢就送你。”他朗然一笑,就将发簪递到她面前。
却见她后退了两步,犹豫看了发簪上摇曳生姿的银絮许久,最后咬唇,用力摇头,“不用了,而且发簪应该送给兄长喜欢的姑娘。”说罢,小姑娘转身就像逃一般地跑开了。
喜欢的姑娘。
端王摸索着发簪上的珠花,双眼怅然,他喜欢的姑娘现在却距离他千万般遥远,有可能今生今世都无法再触及。
只要一想到此,一股从心底蔓延上来的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像千万根针齐扎进他的心里。
痛得人麻木。
端王仔细将发簪放回去,又将刚折叠好的信纸郑重地放进盒子里。随后铺开纸来,挺直坐着,开始回信。
此时的太子殿下可不知道他一直痛恨的皇后娘娘还有一个权势滔天的暗恋者,也不会想到不停刺杀他的刺客就是那个暗恋者的手上。
不,应该是说,那些刺客最后的归属权属于端王。
这是第几波刺客,太子殿下已经数不清了。他也不用去数,只需要知道那个幕后之人不想让他回京,最好能死在半路上。
此时正值正午十分,他们一行人自益州出发,已有一天。
而就单单是这一天时间,昨夜就已出动了刺客对他们一行进行剿杀。
还好谢继安早有预料,才未让刺客得逞。
只有庄默然受了点轻伤,不过有巫舒岳看着,倒也不太要紧。
说到庄默然,这段时间相处以来,真是很难让太子想到他会是右相的得意门生,老实巴交、反应迟钝,这次益州之行,还坑得太子是哑口无言,都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装的。
暂作休息期间,巫舒岳撩开庄默然的衣袖,就给他上药。
两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寒风一吹,冷得庄默然直打哆嗦。
“别动,马上就包扎好了。”巫舒岳嗓音清冷,将庄默然只被流箭擦伤的手臂包扎得严严实实,才帮他放下袖子。
庄默然冷得脸色发青,还不忘朝他作揖,“小生多谢巫将军。”
巫舒岳抱胸看他一眼,就走到不远的太子跟前。
“殿下,我们最好尽早出发,赶在夜色之前找一家客栈住下。”
太子殿下正坐在一个天然的大石头上,嘴里细嚼慢咽着干粮,那干粮的口感并不好,是出城前新任知州的友情馈赠,但谢继安吃得面不改色,这种条件下,就算是太子殿下也没有任性的权利。
他看了看前方的路,吞下口中干硬的食物,嗓音轻淡,“不急,再休息一刻钟。”他已从刺客口中知晓背后主使者是宁王,他那个好皇叔这么费心费力地想置他于死地,这回京的后半段路,肯定也是险象环生。既然如此,他自然要让禁卫养足精神才是。
他抬眼见巫舒岳一脸纠结,遂又自怀中拿出一个干饼递给他,“你也养足精神,别刺客还没来,我们自己人就吓垮了。”
巫舒岳抹了把脸,接过干饼,苦笑道:“殿下如此临危不乱,倒让为臣愧于面对了。”
谢继安缓缓一笑,“将军这可就说笑了,本宫只是有自知之明罢了。”
自知之明?巫舒岳不懂。
谢继安环顾四周轮流休息的禁卫一眼,才问道:“将军以为本宫这些禁卫武功如何?”
“极佳。”巫舒岳发自内心地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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